“剑抬高点，再高点。”
程启仁的眸光冷冷的，简昆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少年无精打采地挥着手中的剑，眉宇间的疲倦不言而喻。
听到程启仁的训诫，简昆微微地调整了一下剑锋。
只是手臂因为疼痛还在微微地晃动。
程启仁则不留情面，忽的一棒向简昆的手臂砸去。
少年一阵吃痛，哆嗦了一下，继而摆好了姿势。
“现在大敌当前，你却这般心不在焉，你究竟是怎么考虑的？”
说着又用木棒点了点简昆的肩膀，示意他再抬高一些。
简昆没有言语，他蓝眸微闭，却满脑都是孟莲的面容。
“师傅，我今天不想练剑了。”
他斗胆说出这样的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
程启仁不失诧异地望着他，诸如此类的话简昆还从不曾说过。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玄衣男子定定地望着他，面色自然地透露出怒意。
原本他认为简昆会收起方才大逆不道的话，可是少年却微微抬起了头。
他看着他的眼神，透露出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我今天不练剑了，师傅。”
简昆轻声道，便放下了手中的剑柄。
“你敢？”
程启仁大气不打一处来，随即一下重重地砸在了少年的肩头。
简昆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肩膀。
而昆子下一秒的举动显然出乎了程武官的意料。
他竟忽的双膝着地，面色谦卑。
“徒弟知错，师傅息怒。”言罢便拱手向他行了一礼。
程启仁原本正在气头上，见状火气也消了一半。
只是出口的声音却冷冷的，“起来吧。”
不成想，跪在那里的简昆却纹丝不动。
因为担心孟莲的安危，少年近来变得魂不守舍。自然也没有心情练剑。
“简昆未能专心练剑，还请师傅责罚。”
他言语恭敬，倒也不去看程启仁的眼眸。
程启仁倒觉得这少年越发的有意思，“你起来专心修习剑术，为师自不会罚你。”
这明明是在给简昆一个台阶下。
谁成想，他却十足的木讷，竟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出口的话语更是让程启仁火冒三丈。
“徒弟无心习剑，想要斗胆休息一天。”
昆子不知是怎样说出这样的话，薄唇开始不经意地颤抖。
“无心练剑？那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程武官的眼神越发的犀利。
“如今人鱼肆虐，各城重兵把守，正是燃眉之际，你竟是如此不争气。”
见程启仁这般恼火，简昆倒并不畏惧。
“师傅说的简昆都明白。只是徒儿都无法安下心来，又何谈习剑呢。”
只是三言两语便彻底把程启仁的火气拱了上来。
“行，可以呀，现在你都敢和我讨价还价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言语间程启仁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向昆子的脊背砸去。
他从不像现在这般责罚他，而现在简昆真的让他生气了。
一瞬间，简昆感觉自己的后背火辣辣的疼。
少年的双拳紧握，骨节发出了轻脆的声响，下唇紧咬。
“不争气的东西，你忘记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你要习剑，你要为族效力，这一切看来就像一个笑话。”
程启仁毕竟是习武之人，木棒上夹着内力，暂且忘记了自己与简昆的师徒情份。
而现在，他只想教训一下这个颓废的后辈。
可是无论多么强烈的痛楚，简昆却动也不动一下。
他的腰杆仍是笔挺，竟连一丝的晃动也看不到。
“你说话呀，现在族难当头。你呢，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你的志向到底在哪里？”
见他这般固执倔强，程启仁的怒意便越发的抑制不住。
简昆却沉默了，他本不应该因为一己私情而牵动情绪。
奈何，他也有七情六欲，很多的情感让他欲罢不能。
“说话呀你，哑巴了。”
见他默不作声，程启仁又一棒子向少年挥去。
眼看着，简昆的青衫浸上了些许的血渍，鲜血缓缓地从昆子的嘴角淌了下来。
而少年仍是沉默，下一秒，程启仁却心软了。
这玄衣男子丢下了手中的木棍，定定地望着他。
“让人逞能，现在吃苦头了吧。”语气虽严厉，却难免有几分心疼。
见少年低垂着头，嘴角的血渍缓缓地滴落在了竹丛中。
“简昆知错，谢，谢谢师傅的责罚。”
昆子眼看着便要一头栽下去。
程启仁连忙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不免又埋怨起自己下手太重。
等简昆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贺家垆的床榻上。
他能感觉到些许的痛疼，程启仁正坐在床边为简昆擦拭着伤口。
“师傅，您……”
昆子刚想要说什么，却又冷不丁地被程武官所打断了。
“躺好了，不要说话。”
程启仁的眸光中溢满了怜惜，却不大容易直接表露出自己的情感。
“今天是师傅下手太重了。”程武官说着不觉叹了口气。
“我本不想责罚你，可你的表现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他轻柔地为简昆上着药，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下来。
“你知道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应该保持你应有的平静。”
“我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有多么沮丧，习剑却是你每日必要做的功课，不得怠慢。”
“简昆明白，今后定不辜负师傅的期望。”
强忍着身上的痛楚，他却对程启仁没有任何的怨言。
“辜不辜负我无所谓，你只要不辜负自己就好。”
程启仁打量着简昆的伤处道：“你前面的付出不是让你用来懈怠的。”
“你也莫怪师傅心狠。我知道你是个征战沙场的好苗子。”
“但不打不成才，更何况，等你有朝一日上了战场，刀枪可是不长眼。”
“所以，你不应该为了任何的琐事而牵动于自己的情绪和精力，你能明白师傅的苦心吗？”
言已至此，简昆们心里也唯有内疚。
“徒儿定谨遵师傅教诲，勤于修练，不再这般意气用事。还请师傅原谅简昆的怠慢。”
“我相信你孩子，待你伤养好了。我便把我周身的本事都教授于你。”
程启仁的眉宇间透出些许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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