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看着自家的少爷在春满园里与吴峥故作豁达的谈笑风声,看着他云淡风清的穿过人群,看着他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浮显出怨恨之色,看着他一个人寂寥的走在这陋巷之中。
红蝎想过在春满园里一刀结果了那个叫吴峥的家伙,想过用毒烟毒死春满园前的人山人海,也想过上前安慰她的少爷,好叫他知道在他身处逆境时有人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
但是这一切红蝎都忍住了,因为老爷的交待只是让她跟少爷,不要让他做出什么傻事出来,其它的她想做却不敢做,怕老爷说她不懂规矩。
她不想在老爷的眼里成为一个不懂规矩的奴婢,因为那样她就有可能再也看不见少爷了。
只到此时她发少爷的回家的方向出现了偏差,这才现身提醒。
令狐志没有回头,却是停了下来,仰头看向陋巷上的天空,天空是那样的湛蓝如洗,这应该是一个好天气,一个能让人心情很好的天气,但此时此地他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随后令狐志却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向着他锚定的方向走去。
“少爷,错了!回家不是走这边。”红蝎再次出声提醒道。
令狐志点点头约带着苦涩的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想随便走走。”
红蝎道:“少爷你是想去找刁武茂吗?还是田冲?”
令狐志摇摇头:“谁都不找。”
红蝎说道:“可如果少爷再往前走的话,前面的那条巷弄里就是刁家与血塘门之前在神都里的地下联络点。”
令狐志微微一笑:“是吗?”
“少爷不是早就知道吗?”
令狐志问道:“你说现在田冲那个废物会在那里吗?”
红蝎摇了摇头道:“他不在,他一直都在刁家的密室里。”
令狐志诧异的道:“你在刁家见过他?”
红蝎点点头,令狐志没有回头却笑道:“可惜了谍报司的那群废物,这么多人却还有没有我家的红儿一个人厉害。”
红蝎没有说话,藏在面纱下的脸色却是微微一红。
令狐志继续说道:“你说现在刁家的人谁会在哪里?”
“刁宵,刁家的人之前都散光了,现在也没有脸回来,刁武茂的身边如今就只剩下了一个刁宵。”
“这样啊!很好啊!”
“少爷你到底想干什么?老爷吩咐……”
红蝎的话还未说完,支听令狐志道:“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
红蝎点点头心里却是将信将疑,跟着令狐志来到了一处普通的小院前,院门有破旧,门上的春联门神跟巷子里其它的院子几乎如出一辙破破烂烂,墙头上也长满了随处可见的野草。
几个小孩由巷子的一头跑来,带着的小孩是个小胖墩,手里举着一个糖画跑的最欢,看上去是一个很有威信的孩子王。
小孩们从二人的身边穿过,好奇的打量了一翻这位身着红衣头带红纱的大姐姐,似乎在好奇她明明长的挺好看却为什么还要蒙着脸,难道是前面的那位大哥哥眼光太高,觉的他家娘子长的不好看,给他丢脸不成?所以才叫大姐姐将脸蒙起来?
孩子们跑远了,红蝎的目光也投向了远方,仿佛看见了遥远的自己。
这时令狐志很有节奏的敲了敲门,门里并无响动像是一间荒废了的空院子,但令狐志很有耐心,又敲了几下,只到三下之后门里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出来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老头驼着背很是吃力的抬头望向了令狐志,这一看却让他的昏花的眼睛里明显多出了一丝精光。
“你……怎么是你?”
令狐志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我了?还是说你们这间破院子藏的很隐蔽,即便是我令狐家也不可能知道?”
刁宵的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不然当他第一眼看见敲门之人是令狐志时也不会这么意外。
“不敢不敢,我家老爷处处仰仗相爷,又岂敢做出欺瞒相爷之事。”
令狐志知道这老头口不对心,但也懒得跟这么一个下人计较,看似很随意的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他如果真想杀吴峥的话,今天晚上是最好的机会。”
“今夜?”刁宵一脸疑惑的看着令狐志。
“因为今夜会有一群血塘门的余孽杀进候府想为他们的掌门报仇。”
也不管刁宵听不听的懂,令狐志说完就走,但刚转过身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差点忘了,城北的城皇庙里最近闹耗子,闹的人不得安宁,那庙祝发了狠心说是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些该死的耗子给一窝端了。刁宵你家老爷就不想去看看热闹?”
这次令狐志真的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顺着巷子走到头便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令狐志摇着扇子走在人群里,很是风流倜傥引得周围花痴少爷纷纷侧目,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阿郎居然长的如此俊俏。
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红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早以消失不见,对于令狐志来说她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春满园里江鱼儿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心事尽去一身轻松,但是一听铃铛提到吴峥她又有些轻松不起来了,站在窗前俏脸绯红欲语还羞。
“小姐你怎么了,吴公子今日来给你赎身你难道不高兴吗?”铃当一脸奇怪的问道。
江鱼儿道:“我……我高兴什么?我看他就是银子多了憋的慌想给花姐送钱。”
铃铛茫然了一下,顿时恍然道:“也对哦!小姐早就是自由身,在花组这里也就是借住,为什么还要赎身啊!难道真像人们的钱多人傻?”
“你这死丫头,你才傻呢!”
就在这时闺房的门开了,花姐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江鱼儿下意识的朝花姐的身后看去,花姐下意识的随着江鱼儿的目光向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却突然笑道:“不用看了,那小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装正人君子呢!说是在楼下等你不上来。不过那小子为你花银子却是没有半点犹豫。”
说到这儿花姐将手上的银票在江鱼儿的眼前一晃,笑着继续说道:“看看整整五十万两银呢!那家伙居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说给就给了。”
“五十万两?”江鱼儿一脸吃惊的看着花姐。
花姐笑道:“收好了,花姐没什么本事给不了你什么嫁妆,也不能将你像其它女子一样嫁的风风光光,就只能借花献佛了。有了这五十万两,就算以后他对你变了心,你也不亏。”
看着花姐,江鱼儿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但眼睛却已经湿润。
她与花姐本是苹水相逢,却能为自己做到这般,怕是亲姐姐也不过如此吧!
处处为自己着想,如今自己要走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报答。
“干什么?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哭了就不好看了。不对,你该不会是为那傻小子心痛这银子吧!告诉你,这可是我花姐给你的嫁妆。”
江鱼儿含着眼泪摇了摇头:“不哭,鱼儿不哭,谢谢花姐。”
说完便对花姐深深的行了一礼,花姐大方受之,末了才抹起江鱼儿掏出手绢为他擦着眼角的泪痕说道:“瞧,还说不哭这脸都花了。铃当你这死丫头别傻站在那儿了,还不快过来给你家小姐补补妆,我得去楼下看看别叫那傻小子给等急了,万一冲上来看见你家小姐这幅模样到时想退货可就糟糕了。”
说完花姐风风火火的出了门,却背靠在门口觉的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感觉眼睛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一样。抑起头吸了吸鼻子,又拿手绢擦了擦眼角嘴里啐道:“真是个害人精,多少年没留过眼泪了,今天居然被你这个害人精搞的人家眼睛跟进了沙子似的。”
江鱼儿下楼来时,吴峥就站在那里背着她,但在江鱼儿的眼中却依然那样的玉树临风,当年江边一别伏安仿佛就在昨日。
铃铛咳嗽了一声,像是在为自己家的小姐鸣不平,你不是来接自家小姐的么?如今小姐下来了,你怎么还拿背对着人家,一点规矩都没有。
吴峥赫然回头,看着从楼上缓缓走来的江鱼儿微微一笑,却叫佳人羞赧的低下了螓首。
吴峥一愣,发现自己好像又做了让人误会的事了?可就今天这事哪个女人不误会?难不成老子真的是命带桃花劫?愁死人了,即好的一桩事却被自己弄成这样,这回去该怎么交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