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歌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脑中走马观花，十六年前，她不过襁褓，对于自己的身世，也是全无了那时的记忆。
若眼前这个人真是他的父亲的话，那她的生母又是谁？
依这些年来云致对她这个女儿的态度，倒是有几分迷惑。
多年的悉心教导，琴棋书画舞也算是被逼出了几分模样。
只是，在她看来这不是父女之情，倒是更像是为了什么而精心培育的一颗棋子，而且是极为重要的棋子。
但后来，这颗棋子没有体现出她该有的用处，便有了遗弃的意味，但如今…
云清歌对上云致那双染上丝丝笑意的眸子，微微一笑，想必这位左相大人已经死死认定了此时这一切都是出自己之手了。
清歌？云致剑眉微微蹙起，又唤了句。
云清歌正欲开口，大夫人柳风吟便插了口，呵！莫不是心虚不敢承认了吧？
柳风吟作为相府的大夫人，年龄最大，脸上脂粉虽是涂的深厚，但也是难以掩饰她的老态。
云致素来风流，最爱美人，自然是不会多在意柳风吟的，但柳风吟这人，在云家失宠多年却是仍然掌握着不少的权力，这与她的手段也是分不开的。
老爷！您跟她废什么话，这平日里曦儿堇儿都好好的，今日去了她院中一趟回来就被蛇咬上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做这事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云清歌看着她，这位大夫人的眼睛与一般人而言显得略微狭长，眼角还是上挑着的。
说这话的时候虽是盯着云致，却也能看见她斜着的余光望着自己，眼珠子轱辘转着，有些翻白，在这亮着火光的夜里有几分可怖。
霜儿听了柳风吟这话，也在云清歌身后站不住了，慌慌张张，埋着头几个迈步就挡在了云清歌面前。
大夫人！我家小姐说了，只要这蛇是被大小姐和二小姐房中的碳火引来的，依奴婢看，还是应该先把两位小姐房中的碳火灭了才是！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嘴唇颤抖着，一段话说的又急又快，额间还挂着几滴汗珠，紧张之色尽染她的眼底。
云清歌微微一笑，这丫头平日里便是有些隐忍好欺负的性子，也只有遇上自己的事的时候才会这般什么都不顾的站出来。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我看你这条命是不想要了！来人呐，给我拖下去！
柳风吟指了指一旁的几个小厮，示意他们把人带下去。
小厮会意，交换了眼色，立刻上前，上手就要抓住霜儿的肩膀，云清歌目光迅速向那几名小厮扫去。
那眼神多少有着警告的意味，冷冽如寒冰，这分明还只是个不过十六七的女子，却有着不亚于相府中这些个夫人的气势，不，似是比她们更甚。
抬起的脚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那一步，举起的双手垂在空中吊着也不知作何动作。
这个三小姐，怎么变得和以前有几分不一样了，他们怎么就被她看着就动不下去手呢？这莫名的压力难道是他们的错觉吗？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人带下去啊！柳风吟眼中透露出几分不耐烦。
方才愣住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
再次对上云清歌的双眸，已经是全然没了刚刚的的感受，真是错觉了。
甩了甩头，刚要有所动作，就见一只纤细的手臂将人揽到了身后。
三…三小姐…为首的小厮支支吾吾唤了句，一双眸子不知望向晃晃悠悠在柳风吟和云清歌两人身上滴溜转。
柳风吟狠狠瞪了一眼小厮，转身看向了云清歌问道，云清歌，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一个奴婢我都管不了了吗？
云清歌认真摇了摇头，霜儿不行。
柳风吟听闻，眸子里多了几分寒光，这可由不得你！来…
够了！
柳风吟来人二字还未说出口，就被这声吼打断。
略有几分震惊地看向这出声之人，老爷？你这是？
一旁的小厮抹了抹额前的汗，他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得罪谁，只是现在这个情景，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左相爷明显是有意偏袒云三小姐呢，小心翼翼地退向一边。
此时的云致脸上染上几分不耐烦，指着方才的小厮，你们几个，去把房中的碳火灭了，这蛇若是走了这事也就罢了，不必再提！
云致一番话一出，一旁刚退下的小厮一个激灵，大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面上皆是震惊之色。
几名小厮面面相觑几下，动作利落地提了两桶水就朝着房中奔去。
冬日湿寒，这些个蛇除了两位小姐身边围着的多，再次就是这碳火边上了。
这炭火烧的旺得很，这些个小蛇就在边上一团团窝着，看上去很是享受。
似是这场景有几分令人头皮发麻，小厮立刻把手中提着的水桶中的水尽数往这碳火上一浇。
随着刺啦刺啦的一阵声响，炭火上冒出了些许白烟，原本盘聚在一起的蛇也是被溅出的水花惊动，分散开来，向着四周爬开。
其余人在外头等的焦急，云清歌看着大夫人一脸焦虑的神情，只怕她现在，又是想让这蛇退了，又不想让这蛇退了。
若是这蛇退了，那就说明，此事，与自己并无多少关系，哪怕有那么几个聪明人心知这就是自己做的，但是那有如何？
只是若这蛇不退，那她的两个女儿，满身蛇窟窿今后都无颜见人了。
不一会儿，两名小厮，拎着水桶跑了出来，身后还扭着不少蛇。
相爷，已经灭了！小厮跑上前气喘吁吁道。
云清歌，现在火已经被灭了，这蛇怎么还在？柳风吟甩着手中的帕子，指过地上仍在爬着的一些蛇。
在小厮出来后，这里的蛇已经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这不过几瞬的时间里已经少了不少，全部走掉总需要一些时间，不过现下还是有些的。
这蛇的数量变少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柳风吟问这话倒是显得有几分刻意，下人都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他们的大夫人。
云清歌面对柳风吟的询问依旧默不作声，从头到尾不过悠悠看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便让柳风吟觉得无比嘲讽，似是在说她是一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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