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值班护士就来抽血了。
一次性止血带往胳膊上一捆,血管就明显了,护士动作麻利的消毒、下针,抽了一管又一管,连着抽了七八管才解开止血带,拔掉针头,摁了一根棉签止血。
蔡云汐昨晚上没怎么休息好,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下淡淡的青黑,眼里都是红血丝。
她全程盯着护士的动作,等护士抽完血,挤了点洗手消毒液像擦护手霜似的擦着手,才开口:“护士小姐,检查结果多长时间能出来?”
“八点半左右。”
“好的,谢谢。”
“不客气,等会护士长会来查房,另外,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摁呼叫铃。”
“嗯。”
护士推着治疗车离开,蔡云汐打了个哈欠,“棉签可以拿下来了吧?”
盛瑾卿听话的拿掉,血确实止住了。
“你昨晚没休息好?”
两人睡在同一个卧室,盛瑾卿睡觉又警觉的很,他昨晚没听到蔡云汐怎么折腾,可她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休息好。
蔡云汐揉揉眼睛,总感觉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似的,涩涩的。
她摇头,“没有。”
其实蔡云汐一晚上都惦记着薛叔那里的结果,根本没休息好。
因为怕吵着盛瑾卿,她没敢怎么翻身,可却没闭眼,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
盛瑾卿皱眉,“你再睡会。”
“不用了。”
蔡云汐拒绝,睡不着是一个原因,另外,薛叔那里差不多快给回信了吧?
盛瑾卿的血确实止住了,放下袖子,还想再劝劝,可两人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也不算短,对彼此的性格略有了解,知道蔡云汐性子倔,知道她做了决定,没人能改变,他便不再劝。
只是心里却在暗自琢磨,难道有心事?
一夜没睡,蔡云汐怎么可能不困,只是因为心里有事,硬撑着罢了。
盛瑾卿的生活很有规律,基本在六点半左右就醒了,接着便是刷牙洗脸、吃早餐。
病房里只有一个卫生间,蔡云汐催着让他先去洗漱了,自个儿坐在客厅里发呆。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她迅速反应过来,下一秒接起了电话。
“少夫人,早上好。”
蔡云汐紧紧攥着手机,“薛叔,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薛叔应了声,“盛家一脉,除了先生,往上三代都是寿终正寝,再往前一代似乎是意外去世,再往前一位则是因病离世,但因为时间久远,不能确定是什么病,离世时五十六岁。”
“至于太太那边,没有什么疾病。”
蔡云汐怔了怔。
“少夫人?少夫人!”
“啊?你说。”
“少夫人,请问您询问这些做什么?”
蔡云汐嘴角扯了扯,声音干涩,“薛叔,盛瑾卿的病情……你知道吗?”
薛叔沉默了。
“你是知道的对吧?”
“抱歉少夫人,少爷的病情是秘密。”
盛瑾卿如今的位置,决定了他的身体状况不止是他个人的事,更事关盛家、盛君荣辱。
蔡云汐闭了闭眼。
她不知道自己对盛瑾卿是什么感觉,或许只是感激,也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只是从一开始的相遇就决定了他们只能是合作伙伴,所以她不愿意多想。
但事关盛瑾卿生命,她实在无法淡定。
哪怕是养只猫猫狗狗,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这个人还为她做了很多事情,只要是有良心的人在这种时候都会担心的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蔡云汐声音淡漠,若薛叔在这里便会发现,此刻她脸上的表情,竟然与盛瑾卿说话的神态有些像,“我只想知道,二十多年了,难道你们都不知道盛瑾卿究竟得了什么病吗?!”
说实话,蔡云汐心里是恼怒的,恼盛瑾卿不顾自个儿死活,怒堂堂盛家、跺一跺脚世界经济都要抖三抖的盛家、拥有无数医疗资源可以提供无数医疗精英的盛家,二十多年都查不出盛瑾卿身上究竟得的什么病,养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薛叔沉默。
他发现蔡云汐情绪有些不对,另外,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恼不怒。
薛叔陪着老爷子成长,看着盛瑾卿长大,可他眼睁睁看着老爷子痛苦离世,看着自己一手看顾大的小少爷被人批了“三十大劫,过则旺,不过则亡”的命格,他心里的痛比蔡云汐这个外人多得多。
只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失望、绝望、无望,一颗心才锻炼的更加坚强,或者说是麻木了,所以才能如此平静地对待一切。
可他强力压下的痛却轻轻松松被蔡云汐撕破、释放。
“少夫人,有些事情,人力不可及,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蔡云汐心里的火噌的一下蹿的更高,反驳的话到了舌尖,忽然听到盛瑾卿清冷的声音,“你在和谁说话?”
她看过去。
盛瑾卿刚刚洗漱完毕,早上起来还有些乱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拢在头顶,扎成一个可爱的小揪揪,身上依旧是那套千篇一律的黑色长袍。
蔡云汐皱了皱眉,跟电话对面的薛叔说了句,“那我先挂了。”
随即,她的眼睛盯着盛瑾卿的衣服,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满意。
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不是黑漆漆就是黑漆漆,阴沉沉的,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你从来都不换衣服的吗?”
盛瑾卿抬胳膊看着今天早上才换上的干净衣服,“我有很多同款。”
蔡云汐眼里燃烧着两簇小火苗,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为什么不穿点别的颜色?红色不好看吗?就算是不喜欢红色,其他亮一点的颜色也好啊?你不觉得黑色太沉闷了吗?你才二十啊,不是四十!”
盛瑾卿对她突如其来的火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端着脸解释:“我二十八岁了。”
蔡云汐狠狠剜了他一眼,“二十八也是二十,四舍五入不知道啊!”
盛瑾卿无语,“二十八四舍五入就三十了。”
蔡云汐烦躁的抓爪头发,浑身上下写满了暴躁,仿佛一点就燃的炮仗,“我说二十就二十!不行,你必须把这身衣服换了!”
看着就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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