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极悲惨的梦,梦里的情节不甚清晰,但压抑沉重的心情却如影随形,让人忍不住落泪。
下一秒眼眶就真的跟着潮湿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小声啜泣着,梦境中灰暗的光影让她的面颊染上浓浓不安。
男人坐在床边,将这一切收进眼底,温柔自责的情绪漫过眼底,一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指腹轻轻拂过她眼角的泪水。
细腻的感知惊得她猛然睁开眼睛,对上男人灰暗的眸子,短暂的委屈被随即席卷而来的冷漠驱散,她挥手拂开他的手,将头转向了一边。
“瑶瑶。”他将床头的餐盒打开,饭菜的香味弥漫开来,“吃饭吧,瑶瑶。”
陆瑶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低应了一声:“谢谢。”
顿了顿,又补充:“一会儿让我妈来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邵允琛仿若没听见,将饭菜递到她嘴边,“你不吃完我是不会走的。”
陆瑶低头瞥了一眼,全然没有胃口,甚至隐隐有一种作呕的错觉,她下意识将餐碗推开,眉头也皱了起来:“我吃不下。”
空气中沉默了一阵,僵持的氛围被突然震动的手机打断,男人顺势搁下餐碗,敛眸查阅了一下手机讯息。
似乎迟疑了一秒,眸色更加深沉起来,陆瑶察觉出什么,眼睛定定地望过去:“你先去忙吧。”
邵允琛起身,带着陆瑶的目光也跟着抬了抬,这时候她看他,总有一种看不够的感觉,好像是幻影消失前的不真实感在作祟,以为不多久就再也见不到这张清隽的脸了。
以为他要出去,脚步却怔怔停了下来,回身温柔的吻猛然落在她的额头,五指穿过他的发丝,轻柔的声音在耳边转圜:“乖,我带你去散散心。”
陆瑶没有挣扎,任他给自己裹上了厚重的外套,又把她抱上了轮椅。
出病房门前路过一面落地镜,无意中瞥见镜中苍白厚重的人影,一时间有些恍惚,伸手扣住了邵允琛的手背。
“怎么了?”他停下来,躬下身子等她发话。
陆瑶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看见镜中女人苍白的唇角动了动,最终目光黯淡下去,摇摇头,“允琛,我现在不想出门。”
她甚至有些怀疑,镜子里这个看起来浮肿憔悴的人是不是自己。
视线缓缓上移,对上身后男人笔挺修长的身形和干净柔和的面庞,视觉的冲击感迫使她下意识躲避,转过脸去,“算了,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男人沉声没说话,不期然脚步迈出房门,静等了一会儿之后又折返回来,倚在病床门口眼底浸染着宠溺的笑,“猜我干什么去了?”
陆瑶皱眉,没搭话。
他三两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后伸手拂开了她眼角的碎发,动作轻柔的有些失真。陆瑶怔怔的,见他下一秒从背在身后的那只手里亮出一只口罩,给她戴上。
声音不轻不重的,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我想起来外面有风。”
说完又起身折回她身后,推着轮椅出了病房。
当电梯在医院顶楼停靠时,缓缓睁开眼睛的陆瑶有些错愕,“不是说去散步吗?”
男人脚步沉稳地推着轮椅朝前,两人的身影穿过医院明亮的长廊,透过一扇扇玻璃窗户,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蔓延。
“我想带你看看这里。”
他轻浅的声音传入耳畔,伴随着脚步声推进,最终在一扇乳白色房门前停下。
陆瑶隐隐听见了孩子的哭闹声,对上门头的标志,心顿时揪成了一团,下意识逃避,推着轮椅要往后撤,“不,我……”
话音未落,房门从里面打开,门口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白大褂,脸上露着温和的笑意。
见到他们并不惊讶,甚至更像是早早就等着的,与邵允琛交换了一个眼神,“邵先生,您来了。”
“辛苦赵院长。”邵允琛微微颔首,推着陆瑶进门。
宝宝房里温暖通透,空气中似乎沉浸了满满的奶香味,时不时有几句孩子的哭啼或哼唧声传来,一下一下地刺痛了陆瑶的心扉。
她的视线左右转圜,最终在这些瘦瘦小小的身影中化成了一滩春水,拳头不自觉地收紧,眼泪也不自知地滚了满脸。
缓过神来时三人已经横穿了宝宝房,在另一处铁皮大门前停下,院长伸手敲了三下门,门又从里面被打开。
严柯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低头微微敛眸,没说话,只是将身子退到了一边。
等身后的门关上,邵允琛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瑶瑶,看看我们的宝宝吧。”
并不宽敞的空间内隔离了一个小小的无菌室,室内搁置了两个保温箱,从陆瑶的角度看不见保温箱里有什么,但邵允琛的话已经足以使她全身的血液沸腾,瞳孔不自知地张开,慌乱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恍然明白了什么。
脚下却没有力量,只能用双手捂着嘴巴,隐忍地哭着,哭到视线全然模糊,口罩被泪水湿透。
严柯目光隐忍,见邵允琛在她身边蹲下,想去握住她的手,却不料想被女人躲开,下一秒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格外清脆,带着掌心的麻木,男人的脸颊也是染上一片怪异的红。
但压抑心底的愤怒全然没有因为这一巴掌而得到任何缓解,她咬着牙,几乎无法自控,“邵允琛,你他妈骗我,骗我!”
她哭着,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胸口,隐忍了多时的委屈和突然席卷的愤怒把她的情绪代入了一个不可控制的领域。
任凭邵允琛拼命想要把他揽进怀里,她至始至终只有拼命的抵抗和退缩。
她没有想过,邵允琛会用这样的谎言来考验她。
“瑶瑶,对不起,对不起……”好不容易将她圈进了怀里,邵允琛的情绪也跌落下去,肩膀上一阵沉痛的痛觉传开,他恍若未觉,只静静承受着。
陆瑶咬的很用力,几乎将身体无处发泄的所有愤恨都倾注在这一咬上,因为男人的沉静,她才慢慢平息下来,松了口,恨恨地呢喃:“我恨你。”
三个字像利刃一样刺中了邵允琛的心扉。
严柯将一切看在眼里,沉沉地出声:“邵总也是为了保护你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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