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乐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拒绝：“我在上班了。”
“好，你慢慢上班。圆圆，我放在汪奶奶家。你记得下班去接。”蒋丽蓉的语气不善。
苏悠乐顿时慌了：“你要去哪啊？难道老家那边出事了。”
“你都不尊重我这个妈，还问那么多做什么？就这样吧！”蒋丽蓉冷哼一声，准备切断电话。
“妈，等等。我马上回来，有什么事，我们当面谈。”苏悠乐大声嚷嚷，总算没听见电话断线的嘟嘟声。
“好。我只等你半个小时。”蒋丽蓉冷冷地说了句。
“时间有点……好，我马上回来。”苏悠乐生怕蒋丽蓉反悔切断电话。
苏悠乐耳边回响着蒋丽蓉愤怒地咆哮声，双手苦恼地揉搓隐隐生疼的脑袋。
“家里有事快回去吧！你告诉我的事，我都记下来了，不懂我打电话询问。你出差不过一周时间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别担心。”沈旭的安慰声响起。
苏悠乐抬头看向沈旭，那真诚而温柔的目光宛如寒冬里的暖阳，而非是以前那种咄咄逼人的烈日。他成长的速度惊人，如果当时他是用这种状态和她竞争，她不一定能胜出。
不对！苏悠乐敲了一下脑门。她还没胜。正式任命一天没下来，一切都是虚妄。
久悬未决的任命叠加蒋丽蓉的怒火，苏悠乐的心更乱了。她捂着脸，沉重叹气。
“怎么呢？身体不舒服？”沈旭关心地靠近苏悠乐，修长的大手缓缓地靠向苏悠乐肩膀。
苏悠乐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抬头。沈旭一惊，急忙缩回，差一点触碰苏悠乐的手。
“没事。家里确实有事，我就不虚伪地客气了。我先回去了，有事电话联系我。”苏悠乐不想在工作中透露软弱的一面，站起来就向外面走。
不道别就走了？沈旭望着苏悠乐的背影，心中觉得缺了一块。
苏悠乐走到办公室门前，猛地回头。沈旭顿时一怔，站得笔直。
“噗嗤！”苏悠乐被沈旭前后的反差逗笑了，“我不是监考老师，你也不是作弊的学生。”
“呵呵！”沈旭尴尬得想给自己一拳，把自己打晕。他也不知道面对苏悠乐的时候，为什么偶尔会出现这种难以言表的紧张。
“对了，忘记说谢谢了！再见。”苏悠乐礼貌地笑了笑，再次转身离开。
“再见。”苏悠乐的身影消失那刻，沈旭坐回工位。那一刻，他觉得浑身力气被抽空了，心脏莫名其妙地加速跳动。
苏悠乐在回家的路上，拨通了方正的电话，询问方正是否知道蒋丽蓉的怒火来源。
方正听得一头雾水，反问苏悠乐：“发生什么事呢？”
“你问我，我问谁？妈就咆哮着叫我立刻回去，否则她直接走人。”苏悠乐觉得蒋丽蓉今天蛮不讲理的行为，和平日大智若愚的形象完全不符。
上次，蒋丽蓉为他们隐瞒高丽琴没来的事极度生气的时候，也没直接对她宣泄怒火，而是对方正指桑骂槐。
“她真没给你打电话？”苏悠乐狐疑追问。
“真没。”方正斩钉截铁回答。
“奇怪了？”苏悠乐皱起眉头，回忆最近发生的事。她体谅蒋丽蓉照顾圆圆辛苦，再加上备孕一事理亏，对蒋丽蓉加倍恭敬。今天早上出门前，一家人还是和和睦睦的。蒋丽蓉就算想生气，也没有让她生气的导火索啊！
“要不要我打电话问问妈？”方正想不到可以让蒋丽蓉大发雷霆的事，却同苏悠乐一样感到莫名不安。
“别！她既然没联系你，就是不想让你卷进来。你这会儿给她打电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苏悠乐想了想，又说，“不过，你又不能真当不知道。妈发这么大的火，我怕我一个人灭不了。你把手里的工作安排一下，就回来。可你回来以后，别让妈知道我们有提前沟通，是我让你回来的。你就说，公司停电，老板让你们提前下班。”
“好，这事辛苦你了。”按照苏悠乐对蒋丽蓉的描述，方正也是第一次见蒋丽蓉发这么大的火。更可怕的是他完全想不出蒋丽蓉发火的源头。
方正越想越头疼，却不得不提醒苏悠乐：“老婆，我不知道妈为什么事生气。不过，我们做晚辈的，在长辈面前无论怎样都得宽容一些。”
“你和我有必要这样绕弯吗？你不就是想让我，对你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道理她都懂，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我妈从不动手打人，只讲道理。不会出现家暴问题。”方正解释。
“骂也是种家暴。”心里在不舒服，大义她还是懂的，“行了，圆圆还在家里了，我知道分寸的。”
“撑住，我很快会回来陪你分担。”方正笑嘻嘻地安抚苏悠乐。
“好。”方正的话语让苏悠乐重拾勇气。
苏悠乐推开家门那刻，家里的气氛安静而低沉，弥漫着暴雨来临前的闷热。苏悠乐不由自主地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
她换上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向客厅，寻找蒋丽蓉和圆圆。
“回来了。”蒋丽蓉的声音从沙发角落飘出。
苏悠乐猛地一惊，心跳再次加快。她拍拍胸口，露出笑容，寻找话题：“妈，这么热怎么不开空调啊？”
“心冷起来，哪儿会感到热？”蒋丽蓉靠坐在沙发上，冷着脸，环抱双手，翘着二郎腿。
苏悠乐累积起来的勇气，被蒋丽蓉冷冰冰的态度吓得烟消云散。她暗暗祈祷方正快点回来陪她面对。在此之前，能拖多少时间，算多少时间。
“也对。我们家通风，夏天把窗户都打开，对流风就足够凉快了。”苏悠乐一边拭擦额头汗水，一边虚伪地说。
“现在有风吗？”蒋丽蓉冷漠地回应。
苏悠乐被蒋丽蓉怼得不知道如何回答，保持微笑，尴尬地转移话题：“圆圆呢？”
“卧室里睡觉了，放心开了空调，盖了薄被。毕竟是我孙女，不会热着她，也不会冷着她。”蒋丽蓉话里带刺。
“有妈照顾圆圆，我放一万个心。哪像我和方正……”
苏悠乐正想说出更多赞美之词，却被蒋丽蓉打断：“虚伪！”
“啊？”苏悠乐愣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扫地机器人扫出来一些东西，是你们的。我不方便捡，你去捡一下。”蒋丽蓉的目光看向电视柜角落。
那里安静地躺着一个比火柴盒稍大的银色包装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