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赵仁雅在地铁站分开后。黄丹的生活又回归到两点一线的模式。试图让自己调整到以前的状态。可每当洗完澡躺在床上。电脑旁的照片、抽屉里的戒指。重新开始厌恶自己。过去的事真的可以当做过去吗？
黄丹生日的前一天唐如祯父母让自己去吃饭。就算说了明天晚班他们还是让自己中午去吃。实在是盛情难却。他们还记得自己生日就很感动。特别嘱咐他们别烧太多菜。中午没什么胃口简单吃点就行；
感觉自己真的和别人不太一样。不喜欢过生日。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种日子去做让自己尴尬的事。这一天和生命中的每一天有差吗？即便如此还是不想扑灭别人的热情。觉得这是委屈自己去做让别人开心的事。
隔日早上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前往唐家。好怪异的感觉。去别人家帮自己过生日。为什么奇怪的事都落在自己头上。到底做了什么需要这样？
黄丹整理了下情绪。按门铃进入客厅。将超市买的礼品和水果放在桌上。唐母让他快洗手准备吃面。洗完手和唐父坐在一桌随意地聊着天。说是聊天其实就是听着唐父唠叨。黄丹希望快点可以吃饭。然后就能借晚上值班离开；
端上三碗大排面。还有一个油焖大虾、一个水芹炒豆干。等长辈先动筷黄丹才吃。刚喝了一口汤。
“你不要嫌叔叔阿姨烦。喊你来过生日。”
“没有啊。你们怎么这么说。”黄丹认为自己情绪控制的很好。不应该被他们发现。
“你很怕来这里吧？”
这话毫无防备地穿透他的灵魂。感觉已经很难管理自己的表情。
“她的房间门关着我们都不敢开。总觉得她就一直在里面。我们去看过心理医生。准备把这里房子卖了。换一套小的。”
黄丹点了点头。“恩。”
“今天特地喊你来也是祯祯以前就老和我们两说。以后你的生日她都要给你过。我们也算完成她想要做的事吧。”
“我知道。麻烦你们了。”
“孩子。你是个好孩子。祯祯没选错人。以后你的路还长。不要再耽误自己。你来看我们难免会想起她。我们看到你也很难受。今天吃好面以后咱们就别联系了吧。”
唐父说完后唐母跑去厨房。黄丹努力地挤出笑容。拿起碗筷大口的把面吃完。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叔叔。保重身体。”
唐父坐在位置上点了点头。
黄丹走到厨房门口。“阿姨。保重身体。走了。”
一个人走在路上。戴上耳机开到最大声。听不到任何杂音。好像与世隔绝般。不知道走了多久。进入一家costa咖啡店。看着琳琅满目的单子。咖啡的品种越来越多。名字越来越怪异。怎么那么难选呢？
点了一杯espresso。端着咖啡坐到门口的吸烟区。他不吸烟外面也没有阳光。只是店里没什么客人。单独坐在里面感觉很不舒服。
离上班时间还有很长。这杯咖啡可以陪自己消耗掉多少时间呢？喝的慢一点可以显得自己在享受生活吗？再点一杯的话店员会看穿自己很孤独吗？
听着音乐对着马路发着呆。这算是浪费生命吗。一首歌一直单曲循环。好像也会上瘾。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呢。没人会在乎。起码自己也不在乎。这不就有理由继续坐下去嘛。生活又不是活给别人看得；
震动的手机总算打断了黄丹的冥想。谢天谢地有人可以和自己说话。
“生日快乐。”胡凯玲每年今日都很准时。
“呵。谢谢。”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没怎么。有点累。晚上还要上晚班。”
“上次赵仁雅和你一起回家。咋样聊得？”
黄丹觉得很奇怪。是不是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说的话是别人想要听的呢？都对自己的幽默感这么有信心吗？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她回来了。也不和我说她会参加聚会？”
“我怕你听到她名字会生气。”
“那现在我就不会吗？啊？”
黄丹的语气吓到了胡凯玲。听着电话里的沉默。不知如何继续交谈的黄丹挂断了电话。
2分钟后胡凯玲电话又拨了过来。黄丹还是接起来。
“干嘛挂我电话。我以为你之后没问我就表示没生气。我今天才提起她的。”
“关于她的问题你以后别问我。你问她吧。我和她不熟。我也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你干嘛这么生气。对我发火干什么。我想着你生日才打电话给你的。”
“那谢谢你了。我不喜欢过生日也不需要祝福。”
认识到自己语气重的黄丹。没有挂断这次沉默的通话。他想让胡凯玲先挂断。可她没有挂断。
“你还是喜欢赵仁雅的吧？你不敢承认还赖在我身上。我没想到这事让你反应这么大。如果你不能原谅。那就当我错了。对..”
“对不起。”黄丹抢在她之前说出来。“对不起。玲玲。谢谢你。挂了。我去上班了。”
站起身突然不想继续坐着。咖啡早已经喝完了。黄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一份稳定的工作加上不错的收入。他认为自己有十足的底气去面对任何人。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奋斗才换来今天的生活。当初留在这不就是为了这个目标吗？
马路中间的路上那么多私家车。随处可见的住宅区。每个人拎着购物袋。今天明明是自己生日。为什么还用着接近淘汰、没有蓝牙连qq都上不了的破！手！机！
明明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真的好累。身边每一个人都过得比自己好。恋爱的恋爱、做生意的做生意、结婚生子的、出国留学的、读研读博的、甚至退学继承面店的都比自己要好；
无尽地负面情绪侵袭、蹂躏着逆风中的黄丹。路过一家数码商场看着广告牌上的手机广告。看着上让自己眼花缭乱的手机店铺。想起有人和自己说过。越是一楼的商铺价格卖得越贵。越往上走价格越能下来。找到一位看着有眼缘的女士开的店。反正都要给别人赚钱。不如给让自己看得舒服的人赚。
“塞班9.2 s60最新系统。机身厚度10毫米。全键盘设计。320万像素摄像头。支持mp3\mp4\3gp\bsp; 黄丹听着一长串的数据并不感冒。没有听也听不懂。只是享受着她服务自己的感觉。手中的nokia e71的确很漂亮。商务、娱乐全部囊括其中。当她说出3200元的价格。
黄丹看着她的眼睛。读到她眼睛里的话。‘最多给你便宜80。’
她抢过黄丹手中的试用机。继续讲解着其它功能。直到看时间离上班差不多。没有还价直接3200元拉卡买单。拿到新手机的黄丹拎着袋子坐在地铁上。体会到买东西也是解闷的一种方式。
到医院后洗完手。换上白大褂。看见施亦敏今晚也是夜班。黄丹无奈地说自己晚饭没有来得及吃。等晚点再喊外卖。但没想到的是今天病人格外多。越是夏天感冒、发烧的反而比冬天还多。以老人和小孩为主；
空调在夏季渐渐替代了风扇。就像当初风扇替代扇子。如古人说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排除电费原因的话已经很难离开空调了；
19点半。排队的病人还有4、5个。全部看完20点。洗了个手瘫坐在椅子上。拿出充满电的手机第一次打开qq软件。黄丹对着屏幕傻笑着。一个个回复着谢谢。收到祝福还是比较开心的。
“你找黄医生吗？”门口的护士好像在问着谁。
黄丹听见后抬起头。问护士“小吴。谁？”
赵仁雅拎着包和雨伞走了进来。伞身还在滴着雨水。黄丹对护士点了点头。
“你身体不舒服吗？”黄丹问。
“头痛。”
“先验个血吧。”
“是不是什么病人到你这都要验血？”
“这是为你负责。不然我怎么知道什么病。”
“仪器也有测不出的东西。”
“赵小姐。你到底想干嘛。我在上班。如果你不看病的话就请回吧。”
“我看。我挂了号了。”
黄丹看着电脑里还真是有她的名字。
“你...你能不能别闹了。我上班很累的。”
“你只想着你自己吗。我也很累。我头痛！”
“头痛吃药啊。散利痛。”
“那心痛呢？”
黄丹看门口又有新的病人。一位老人带着一个小女孩。看着7、8岁的样子。
“阿姨。病历卡给我。”黄丹说。
“没事。我们排队。让小姑娘先看。”
赵仁雅挤出笑脸。“阿姨。你们先看。我不赶时间。”
“谢谢你啊。小姑娘。快坐上去。”她指着小女孩说。
“哪里不舒服？”黄丹问着阿姨。
“医生叔叔。我发烧了38度。”小女孩自己回答着。很乖巧。胖胖的脸讨人喜欢。
“还有其它地方不舒服吗？咳嗽吗？”黄丹问着小女孩。
“一点点。喉咙不痛。”
黄丹拿竹签让小女孩张开嘴。用听筒听着她的心率。然后准备写单子。
“医生叔叔。我不要打针。”
“不用打针。但是要吃点药。而且不能吹空调咯。多喝水好不好？”
“外婆。医生说不打针。”
“给她多喝点水。吃得清淡点。粥配点肉松。别吃得太上火。”黄丹对大人说道。
“医生叔叔。这个阿姨什么病？”小女孩指着赵仁雅。
“她啊。小病。”
“她看着不开心。肯定很不舒服比我严重。”
“好了。我们拿药回家。走了。谢谢医生。”她领着小孩走出诊室。“你怎么管得噶多？”
赵仁雅继续坐下来。“你怎么不给她验血？”
“小孩子怕针。发烧而已没必要验。”
“那你对她不负责咯？”
“你来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真不知道。我不太会猜别人的心思。为什么越长大每个人说话越来越含蓄呢。都讲一半留一半干嘛？”
“你自己不也是这样吗。你不觉得吗？”
“那两个人都一样所以不适合咯。”
“好。我说。我认输了行不行？当初我走你要生气就生气吧。那时候我没法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我可以了。没有人再可以强迫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我喜欢你。我想和你重新再一起。”
“今天我来因为是你生日。只想当面和你说声生日快乐。该说的我都说了。”
赵仁雅看着黄丹一点反应也没有。转身走出诊室。黄丹顺着看出去。她走得很快或许知道没有人会喊住她。眼看着背影离诊室越来越远。
‘你还是喜欢赵仁雅的吧？你不敢承认还赖在我身上。’
‘她看着不开心。肯定很不舒服比我严重。’
黄丹的脑中浮现出两句话。站起身走了出去。脚步逐渐加快想追上赵仁雅。
看着她已经走出医院大厅。黄丹再次加快脚步在她身后赶。
赵仁雅浑然不知身后的黄丹。低着头一直往前走。出了大厅撑起雨伞。
黄丹在身后看见她走楼梯时滑到了。“仁雅。”连忙跑过去。
淋着雨将她扶进遮雨的地方。“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赵仁雅含着泪。“为什么当初要送我路路通。你就是为了让我不忘记你是不是？你成功了。开心了吧？”
黄丹一把将她抱紧在怀里。他很矛盾但决定不再欺骗自己。
“对。你说得都对。对不起。”
黄丹听着赵仁雅的哭声。
“外婆。你看。阿姨好像好了。”刚才看病的小女孩和她外婆在一旁躲雨。
“黄医生！”护士小吴跑出来喊。指了指急诊室。
“仁雅。你等我。”说完黄丹连忙跑进去。
赵仁雅擦了擦眼泪。走到小女孩面前。“这把伞阿姨用不到了。给你和你外婆吧。”
“谢谢阿姨。”
“要听外婆话。不能一直吹空调。多喝水。知道了吗？”
“恩。外婆。我们走吧。”
“谢谢你。姑娘。”
赵仁雅站起身对着大人微笑点了点头。看着她们撑起伞进雨中。赵仁雅想着为什么小女孩父母不来呢。而小女孩懂事的让人心疼。
去完洗手间整理干净身上的污渍。赵仁雅坐在急诊室门外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黄丹认真地为病人看病。不经意地笑了出来。她知道黄丹本质是个心软的人。只是故意伪装成冷漠的样子。为的是保护自己。
“你好？你是黄丹的女朋友？”施亦敏走到赵仁雅身旁问。
“你是？”
“我是他好朋友。前面我同事和我说了你们在门外的事。”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
“噢。告诉你吧。今晚挺忙的。他还没吃晚饭呢。我去忙了。”
赵仁雅突然后悔把伞送出去了。雨相比之前小了不过还是很密。将包顶在头上小跑到马路对面的肯德基。买了个全家桶又买了两盒蛋挞和两杯雪顶咖啡。
回到诊室等着黄丹看完最后一个急诊病人。赵仁雅这才走进去将买的东西铺在另一张空闲的桌上。
“你先洗手。趁现在没人快吃点。”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一个姓施的护士和我说的。你有她电话吗。我买了蛋挞给她们吃。”
“蛋挞。”
“是啊。你要吃吗？”
“给她们吧。我不喜欢吃蛋挞。”
黄丹吃着吮指原味鸡和鸡翅。赵仁雅边喝雪顶咖啡边看着他。吃得像一个饿坏的孩子。那么急不可待。好像有人抢一样。
“剩下的我半夜了再吃。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太晚了不安全。”
“那你休息找我。”
“恩。你雨伞呢？”
“送给你病人了。”
“别人没伞关你什么事？拿我这里备用的吧。给。”
“那你明天下班怎么办？”
“没事。如果还下雨我可以问同事借。医院里很多。”
赵仁雅接过伞往外走。
“仁雅。”
“恩？”
“当心地滑。别摔跤了。到家发信息告诉我一声。”
“好啊。听你的。”
赵仁雅走后黄丹终于可以安心地上班。病人零零散散地几个接着几个。每一个诊断完的病人黄丹都微笑送别他们。然后继续看望下一个。
“您好。请坐。病历卡。”黄丹看着下一个。
“我不看病。”
“恩？那您？”
“我是来帮我老伴和外孙女还伞的。她说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和急诊医生认识的。是你吧？”
黄丹看着的确是赵仁雅带来的伞。“对。谢谢您。叔叔。”
“谢谢你们。再见。”
黄丹看着他的背影。为什么这么晚下着雨还要送回来。为自己前面的想法感到羞愧。笑着走进办公室。喝完最后一口雪顶咖啡。这座城市就是充满希望的。下午的阴霾一扫而去。又对未来充满憧憬。有的时候再坚持一会儿。多宽容一点儿。再多笑一会儿。什么都是有可能反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