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有点长，你先说吧。”
他摸了摸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上扬，却话锋一转，将问题又抛了回来。
黎星星撅着嘴嚷道：“你耍赖！你还没说呢！”
“篮球场那次？”
黎星星一愣。
“背你去医务室那次？”
“密室逃脱那次？”
黎星星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
何景行的脸色越来越黯淡，“所以……”
“都不是。”
是在我的梦里，月光与星光洒在你身上。明明周围景色迷人，你却独独回头笑看我，对我说：“一起走吧。”
“那是？”
天，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很早就梦见他了吗？
会不会很丢人啊？
黎星星看着他茫然的目光，犹犹豫豫含糊道：“在你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时候……”
“……”
“轮到你了轮到你了！”黎星星不管他凝滞的笑容，催促道，“明明就是我的提问嘛！”
“好吧……”何景行显然不是太满意她的回答，但是面对黎星星的期待的眼神，还是无可奈何。
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着说吧，可能很长。”
黎星星拿起何景行放在桌边的水杯，在饮水机前接好水，才按他的话坐了下来，做出“请”的姿势。
“倒也没有那么长……”
他清了清嗓子，陷入回忆。
那时候，还是小学五年级，情窦未开，却是初见。
他当时的性格也极调皮，与人打打闹闹，常常因此挨家长的骂，挨老师的骂——即使他的成绩在班级中还可以，他依旧不是传统的“听话”的好学生。
他是被拿出来做反面教材的那一个，老师时常会话里有话地指责他。
他就是不愿意顺他们的意。
有个学期开学，有位新转来的女孩子。她一来，班级里就更热闹了，从此老师的训话中，又多了一个人的名字。
有一天在街上散步，何景行看到了小小的她牵着一个中年妇女，远远地就能听见她的笑声。
她的嗓门也很大，他还能听见她们对话。
“妈妈，昨天下午老师上课好好笑，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呀～”中年妇女拉着她的小手，很温柔地说道。
“就是哈哈哈，我们课本上都小明，小明有一辆车，司机是小红，副驾驶是小蓝，后座坐着小绿和小黄，请问车是谁的？”
“嗯……小红吗？”
“哈哈哈不是啊，是小明啊，小明有一辆车！”
“哈哈，原来是这样。”中年妇女温温和和的也笑着配合。
何景行就走在她们后面不远处，静静听着这个在他看来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还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个家伙，只记得住笑话，记不住老师正在讲的知识点，他在心中腹诽。
他的妈妈也走在旁边，见他分心，冷着脸把问题再问了一遍：“这周的知识点都学会了没有？老师昨天又说你上课开小差了。”
“太简单了，所以没听。”他的声音不带一点悲喜，冷静地回答。
他的妈妈听了这句话，却没有反驳，也没有责怪。似乎只要他掌握了所有的知识，其他听话与否，并不在意。
“爸爸的车在前面等我们，我们走快点，再晚你的外教课就迟到了。”
他和妈妈走上另一个街道，看着前面的人逐渐走远，他心底一酸，心中是无尽的落寞。
明明她成绩一点也不好，凭什么她可以笑的这么开心？
“等一等！”黎星星打断何景行，带着疑惑皱着眉问，“所以开始你最开始是嫉妒我？”
“咳咳，听我说完。”
后来他在教室时不时就会听到她的笑声，肆意、张扬，却越来越讨人喜欢，渐渐地，她的笑声也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人总是倾向于让自己的开心的事情。
黎星星就是这样一个人，笑容和笑声像是有一种魔力，无论谁听见或者看见了，都会开心起来。
又好看，又温暖。
那是她身边也有其他的男孩子，比如她的同桌，就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男生。每天都故意惹她生气，可是隔不了多久，就像没事人一样又打打闹闹。
他有些坐不住了。
于是也时不时故意找她的茬，故意堵她，故意绕一条路跟她回家。
一般而言相安无事，不过有一次确实做得有些过了。
那时候楼下的树上长了许多毛毛虫，墨绿的周身上还带着不少黑色的点。
他当时一看见，就想到，又可以捉弄她了。于是偷偷捉住一只毛毛虫，趁她不注意，塞在她口袋。
她确实吓得不轻。
最后是气急了，把他带到办公室里，他也没有反抗。
那一次，他头一回挨了老师的打。确实是他做得过分，挨打也心甘情愿。
“等等——我哪里被吓到了？”黎星星反驳他。
“你还没被吓到？好几声惨叫呢，隔壁班都能听见。”
“……我没有吧。”
何景行略带歉意地“嘿嘿”笑了一下，不想把这件让她不太愉快的事情再次翻出来。
“后来半个学期之后，我就转学了。对于那件事情，仍然感到十分抱歉。”
“这……哪里是心动啊，这明明是愧疚。”黎星星嘟嚷道。
“那时候还小。后来在一中见到你，我很意外，也很开心。”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伸出手来擦擦她的头发。
“你和之前变得不一样，之前是可爱，后来是好看。”
篮球场上，和风日下，她笑意盈盈，徘徊上前。
他眼角一瞥，不由得分心。
阔别五年，辗转终相见。当他暗中窃喜，准备装作不在意的偶遇，等到的却是她问他人的名字。
“……”
何景行笑容中仿佛真有几分抱歉，“不好意思，我很早就惦记你了。”
喂！你这么直白真的会让人脸红诶！
这个聊天进行不下去了……何景行撩人的技术比她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黎星星低着头，一只手掌轻轻擦着她的头发，她看着他的衣衫，却能想象得出他是什么笑容。
“好了，看书吧。”他温柔地说道。
黎星星才低着头，在桌上胡乱地翻书，又放好，像是在整理东西。
忽然，从何景行那边传来了手机震动的“嗡嗡”声，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黎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