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没见过站着睡觉的？”黎星星看着周昶奇怪的目光，不禁说道。
“你没听过‘睡得少，活不长’这句话吗？”
“我知道危害很大。”黎星星咧咧嘴，“能活多久是多久。”
开学第一个月的月考马上来临，黎星星心中有一块沉重的石头。章华在那天之后没再找她麻烦，只是她觉得，自己的实力还远不及老师的要求，配不上课代表的职位。
数学课上，老师布置几道习题让大家课上练习。
黎星星抽出一张新草稿纸，扫一眼黑板上的题目，心下了然。一手撑头扶额休息，另一只手在草稿纸上随意地计算。
“你最近看起来不太精神，没睡好？”数学老师的轻声从耳后传来，他转过大半个教室最终停在黎星星身边。
他虽然在讲台上上课，时常能关注到后排学生的行动。有些人虽然不听课，但是平时成绩达标，他不会多说。但是自己的课代表时常在课堂上打瞌睡，让他不得不警觉起来。
“还好。”黎星星立马坐直，表现得精神一些，又将草稿纸挪到面前，“上面都会做了。”
数学老师看着她的草稿纸点点头，温声提醒道：“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看着数学老师再度转回讲台开始讲课，黎星星才松口气。
这么好的数学老师，不应该被辜负。
“嘶……”黎星星垂眼瞬间，大脑里面像是有针穿过，让她下意识皱起眉头。
“你怎么了。”
“我有点头疼。”黎星星用手揉揉头顶，摸不到疼痛的地方，但幸好有点舒缓作用。
“睡一会儿吧。”
黎星星摇摇头，两根手指再捏揉自己的鼻翼根，又揉揉太阳穴，“现在不困，只是头疼。”
“让你少熬夜，现在报应来了吧。”周昶扯着嘴角，笑不出来，“明天就是月考，今晚就别熬夜了。”
她思忖片刻，觉得周昶所说的有道理。月考之前还是好好休息，以免在考场上睡着。
但她还是在考场上睡着了。
看到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她眼里的光黯然失色，尤其是与人形成对比之后。
“章华，数学满分！”
“章华，永远的神！”
听到前排这样的呼喊，黎星星脸上绷着的笑容最终凝住，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章华回过头来，露出得意的笑容，是胜利者的姿态。
没关系，一次考的不好，算不了什么……黎星星表面上沉默着，心里却有很多个声音在帮她自己说话。
周昶也抬眼看到了黎星星的成绩，但是却不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不是她应有的成绩。或者，是她应有的成绩。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难以让人接受。
他想说几句话，可他从小到大就没安慰过人。
“咳咳，你看看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不是？”
“……”
黎星星的脸色暗淡，看不到情绪的起伏。
其实周昶自己说完也觉得有点不对，他想说的是，这次考试结果证明她的能力也许不那么强，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伤害自己的身体。
“女孩子嘛，没必要这样。还不如把自己打扮好看点，以后嫁个好人。”
他想说，她是个女孩子，更应该爱惜自己，熬夜不仅伤身体，更伤精神，还会长痘。
黎星星的脸色忽变，冷冷地说：“我的事才不需要你管。”
这句话，让她想起一段最沉重的记忆。
曾经有一位老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大饭桌上，她的爷爷把筷子摔在桌上，用及其愤怒的语气呵斥着她的父母，不顾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她，“一个女孩子，读什么书？读出来有什么用？”
那时候她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发火。她本就不爱读书，如果能有机会不去上学，实在是求之不得。
她现在明白，这句话不是对她学习能力的否定，而是对她未来可能性的否定。
“其实吧……”
“您就不能闭嘴吗？”
黎星星终于隐藏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面前低声怒吼道。面前这个人除了说风凉话，就没有别的可以说吗？
周昶怔住，原本想安慰一下人家，结果反被人家训斥，心中自然一阵火大。
“好，是我多余，谁想管你的死活。”
他愤怒地拉开桌子，使得两个人的桌子之间空出一个很大的缝隙。
冷战开始地猝不及防。
第一天，没有一句话。
第二天，没有一句话。
……
一开始，谁都没有想到这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是一连几天，黎星星都没有要道歉的样子。这局面又是周昶造成，他自己拉不下脸来道歉。
第五天，周昶终于坐不住。
一大早，黎星星看见两张桌子已经合并在一起，以及旁边是新同桌。
“终于能跟你做同桌啦！”付昊说时嘴角弯弯，露出两个酒窝，他的笑容从不伤人，是永恒的和平主义者。
黎星星对他的印象还挺好，开学他递纸条，是他简短的自我介绍。
之后一直没有太多机会跟他接触，不过每次见面时，他都是带着这样浅浅的笑意，给予她最大的和善。
这次他也许也是想用另一种方式，委婉地告诉她，她的旧同桌忍受不了她而换座位。想起这几天周昶总是臭着个脸，黎星星就不由得叹气。
是三观不同，才走到这一步的吗？
“刚刚我看见班主任了，她应该马上就来。”付昊好心提醒她，是要马上上课了。
黎星星回过神来，整理各组交来的作业，又收拾好自己的桌面。铃声打响，班主任无声无息从旁边走过。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看着后排的两个人，面色古怪。
“怎么换座位了？”班主任柔声问。
想来是周昶私自换座位，没有提前告知班主任。
黎星星刚想出声，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听付昊抢先一步说道，“老师，是我想换的。我最近比较想喝水，后面离饮水机近。”
付昊是班级中的好学生，成绩好，也不挑事，而同他换座位的周昶明显存在问题。班主任带着几分怀疑看着他，只见他笃定中含带着恳求。
班主任又转过来看黎星星，她那张温柔的眼睛中在探究真相时也会露出少有的凌厉，黎星星低下头去，不置一词。
终于，班主任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话，没有追问。
黎星星看着旁边的这个新同桌，若有所思。
这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