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伯野和山南的赞普,苏毗赞普的朋友,逻些的雄鹰,河谷的主人,万头牦牛的主人,达布捏西和他的儿子论赞弄囊见过来自东方的英雄和伟大的僧侣!”
黑红脸庞汉子语速极快,一个青年人,眉眼和他有三四分相似,流利的把他的话语翻译成突厥文,司马九知道,这个通译一定就是松赞干布的父亲了,也是一个有为的赞普,在历史上后来被自己的大臣毒死。
伏完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才杀死哥哥的人不是什么东方的英雄,看见吐蕃人如此轻视自己,伏完的脸色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远处,契苾歌论也纵马本来,吐蕃赞普同样不理会铁勒首领,契苾歌论好像和达布聂西打过交道,看着赞普的神色全是戒惧。
“这里的国王冒犯了东方的,强大的帝国的圣人大可汗,我们要杀死伏允,推平这座充满了对可汗不敬的城市,你带着军队到这里,是要和圣人大可汗交战?”
黄门侍郎直视达步聂西赞普的眼睛,他的儿子将侍郎的话语翻译过去,赞普听了少年的话,看着司马九的眼睛,脸色怡然不便。
“我们受此地的主人邀请而来,无意与圣人大可汗交战,我们是来保护自己的朋友的,河谷的民众担心伟大的僧侣在吐谷浑受到伤害,我们要带鸠摩格什去山南,去河谷。”
达布捏西的话很是真诚,司马九听见他的态度真诚,心中一动,对方只说保护民众和僧侣,却对伏俟城只字未提,看来其中大有玄奥。
果然鸠摩格什也懂吐蕃语言,在那里叽哩哇啦的对着达布捏西说了很多,悉波野家族的首领,看向司马九的目光,隐隐带着尊敬,少年心中明了,料想僧人是说到了自己的金刚虚影的事情了。
“侍郎乃是圣人大可汗麾下最好的僧侣,达布捏西尊敬可汗的权威,但是伏俟城是吐谷浑的王城,我们还是恳请侍郎去城中念经,而不是拆毁这座伟大的城市!”
论赞弄囊把父亲的意思转达,司马九听见对方还是不愿放弃伏俟城,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他想说什么,衣袖却被一旁的契苾歌论拉了一下。
“不要和这些山南河谷的野人打仗,侍郎大人,不要和他们打仗!”铁勒首领凑到少年身旁,语气中透露着焦急,黄门侍郎心中了然,眼前之人一定吃过吐蕃武士的苦头。
“我想请侍郎答应,当两个伟大的人意见不同的时候,我们应该去请求佛祖和诸神的裁决,我们请求按照悉波野一族的规则在此地讲经,以菩萨,腾格里和其他诸神来决定伏俟城应当如何。”
达布捏西想了想,再次严肃的说道,“讲经?少年一愣,他知道佛教自天竺传来,已经在雪区盛行两百年了,讲经决定胜负,难道是让自己和鸠摩格什比较佛法吗?他翻来覆去,也就是对金刚般若经熟稔,要在这里和人论佛,只怕会笑掉吐蕃人的大牙。
司马九正待拒绝,论赞弄囊知道他不理解父亲的意思,在一旁补充道“讲经就是在此地搭设讲经台,念诵经文,让附近百里甚至千里之孽畜生灵来聆听佛法道理,我等自然派出圣僧鸠摩格什上场,就不知道侍郎是亲自讲经,让我们一睹怒目金刚,还是派遣其余之人登坛说法。”
黄门侍郎听了松赞干布父亲的话,一下乐了起来,以经服人,让万灵慑服,自己不行,可是队伍里确实有个大行家啊,在大兴城的时候,琼月的道德经可是让兴善寺庙中的香客,疯了一般额出寺涌入玄都观了,想来美丽可爱的小月月,论经的功夫不会输给这个黑瘦和尚的吧。
司马九重重点头,“要是讲经,我这里倒是有个大师,不过她说的不是佛经,而是道经,不知道可以算数吗?”
“无妨,天下大道万法归一,无论何经,老夫都能接下!”鸠摩格什听说有外道挑战密宗,眼神一下犀利起来。
看见双方说定,没人理睬自己,伏完一下子急了,他杀兄自立,必定受到吐谷浑贵族的鄙夷,唯一的倚仗就是伏俟城的坚固了,要是拆了此城,那些忠于哥哥的将领,就是慕容荡,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他也不会说吐蕃语,只是拉着鸠摩格什的衣服发急,老和尚看他如此,衣袖重重一甩,伏完就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黑瘦和尚不知道和吐蕃赞普父子说了什么,两人一起狂笑起来,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半天,看见司马九不解,论赞弄囊又用突厥语说了一遍“观看雄狮和苍鹰战斗的时候,地下鼠洞中的硕鼠,总是要在自己的洞门口露齿咆哮的!”
这是一句吐蕃俗语,什么意思自然是一目了然,黄门侍郎看见吐蕃人如此刻薄,不禁展颜一笑,扫了伏完一眼,他听了松赞干布父亲的话,脸色已经从猪肝色变成了灰白之色。
少年对着吐蕃两人又行了个礼,就回去找琼月商议讲经的事情了,吐蕃大军和直荡军中间,已经有吐蕃军士开始搭建讲经台,少年好奇的回头看了看样式,好像和前世西游记中虎力大仙三兄弟和孙悟空斗法的高台相似,想到琼月要扮演孙猴子的角色,黄门侍郎一下笑了起来。
此时整个伏俟城,隋军和铁勒军都停止了攻城,东门的地方,大队铁勒骑兵也朝着此处驰来,契苾歌论抢上几步,走到回头的少年身侧,对着司马九说话,嗓音微微颤抖。
“侍郎万万不要和这些野人擅开战端,这些人打起仗来,不避矢石,和猛兽一般勇猛,就算侍郎天军精锐,为了区区一座伏俟城,最好也不要擅动啊。”
司马九早就看出铁勒人有些害怕达不捏西,不解的偏头看向契苾歌论。
“我年幼的时候,有一年冬天大雪,部落人实在活不下去,就南下去羊同,苏毗一带劫掠,杀死了不少吐蕃百姓,有一日,父亲和族中最好的勇士被吐蕃人堵在了一处山谷中,我是装死才逃脱出来的,侍郎,他们把所有的俘虏和我族战士的尸首,都栓在山谷两边的大树上挖去了双目,我现在有时候闭眼,脑中都还是父亲和七个叔叔恐惧的脸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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