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霜说完走了。
他还要去继续跟几位老臣商议事务。
阮辞躺在床上, 习惯性的摸书,嘿,居然又摸到了。
看来这书没掉。
只是他觉得。书怎么变得有点皱巴巴的?
像被人卷起来读过,而他自己的看书习惯, 是十分爱惜书的, 即使是小黄雯, 都是展开来, 一页一页平平整整地看。
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 阮辞摇摇头,这里可是东宫, 谁敢来偷他的东西?
阮辞躺在床上,瞅瞅床边乖巧吃草的冷吃兔。
他说把兔子搬到卧室,管兔子的小太监就白天都不遛兔子了,真是死板。
阮辞把冷吃兔捞起, 走到院子里去找那个管兔子的小太监, 说了他几句,叫他白天还是要照常遛兔子。
转身回屋,看见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立在屋中。
若是大晚上的, 那可真够吓人,幸而是白天。
幽燕池转身,一双美目瞅着阮辞, 盈盈不语。
阮辞:“……”
他心开始跳。
完了,完了,又来了,那几个才刚走,这又来。
你们这一大家子闹矛盾,能不能别带上我?
幽燕池:“对不起, 今天……我……”
他说的极小声,极难为情。
阮辞摆手,大大咧咧地说:“我都知道,你不必道歉,我不介意的。”
幽燕池怀疑地看着他。
阮辞坐下,机智的转移话题:“幽相,今日孤提了个建议。”
“提议京城弄一个城管局,管理城市精神卫生面貌及物价。”
“这些零碎事,暂时由魏王负责。”
幽燕池在他身边坐下,顿时一身冷香袭来,“魏王带着数千精兵久居京城,找个差事给他也不错。”
阮辞观察他脸色,不像特别高兴,也不特别难受,就一脸高岭之花不沾凡俗的模样。
真是叫人猜不透哟。
幽燕池又站起身,语气冰冷:“殿下此时提魏王,我已懂了。”
阮辞拍着胸口,不知他究竟懂了啥。
幽燕池回头看他一眼,那眼神有些让人心碎,让阮辞觉得自己是个负心汉。
可是幽燕池只说了句:“殿下果然是天生帝王,我此生只能忠于你。”
阮辞尴尬地抠着鼻孔。
他真不想跟这群人打交道啊。
门外太监头子哼着小曲儿端零食进来。
幽燕池瞬间消失,来去都似一阵风。
阮辞倒在床上,心里真觉得累得慌。
这是什么局面?
他再待下去,这几个,任意一个翻脸,他小命都得玩完。
在东宫这样好的地方住着,每天无忧无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有些温水煮青蛙,让他难下决心逃离。
但,总得有个决断。
……
次日一早,阮辞迷迷糊糊地被宁无霜揪起来。
一群太监誓要把他打扮的英明神武,看他因为没睡醒,肿肿的眼皮耸拉着,硬是在梳头时,把太阳穴两边的头发使劲儿拉往后拉,把他的眼睛拉成了精神的凤眼。
阮辞感觉头皮都要被拉得掀起来了,眨个眼睛都老费劲。
宁无霜在旁边打量着,说:“背不够挺,再插个板子。”
阮辞:“……”
真就有一个薄薄的石板,贴着他的脊背插进腰带里,那木板还带了两根套绳,两名太监一左一右,把他肩膀用绳套着。
然后活扣一系紧。
阮辞瞬间肩膀成了直角肩,腰背笔挺。
他眼睛不能闭,肩膀被勒的生疼,看着宁无霜的眼神真是可怜极了。
宁无霜:“不错,再控制下表情,等下定能教群臣改观。”
阮辞:“……”
等小太监拿出一双特质的10cm明黄松糕鞋时。
阮辞彻底服气了。
他觉得这不是一个皇帝的后勤团队。
这是一个演员工作室。
罢了,只要他还是刘六十六一天,便要当一天演员。
宁无霜跟太监头子一左一右搀着他,走到正大光明殿后门,那里已经有许多臣子到了。
“这一段路,你自己走。”宁无霜松开手,鼓励地看着他。
阮辞咬紧牙关,跟走钢丝似的稳稳走上去,从屏风绕到前面龙椅旁边。
他现在不能坐龙椅,只能坐龙椅旁边一把平平无奇的红木椅子。
尽管这把椅子无任何配饰,也不华丽,但放在龙椅旁边,已经足以说明这把椅子的至高无上。
阮辞坐下,眼睛都不眨地俯视下面群臣。
幽燕池站在他左边第一个,不过宁无霜走过去,把他挡住了。
厉时歌站在右边第一个朝他挤眉弄眼,楚飞云站着打哈欠,也是个没睡醒的。
不过他眼神一直盯着阮辞的jio,露出一股了然的笑意。
阮辞羞涩地拉拉衣摆,把松糕鞋遮住。
旁边太监头子怪腔怪调地高声叫道:“今日太子临朝,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一片死寂。
这情况,宁无霜早预料到了。
毕竟没有谁会就政事请教这位本身没有太大建树,反而黑历史极多的太子。
一名老臣出列:“殿下,臣听闻近日会试将近,城中不少客栈提高住店价格,许多外地贫寒举子入住,只能寄居寺庙或露宿街头,不少人感染了风寒,臣建议,征用部分闲置馆舍,解决这部分贫寒举子的吃住。”
宁无霜做了个可的手势。
阮辞威严地说:“准奏,着吏部办理。”
接下来又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倒不至于让阮辞第一次营业,就没人搭理他。
一位老王爷出列,说:“太子这般英明决断,该早日恢复大朝会制度才对。”
另一宗室老人应和道:“我等请求太子日日临朝处理政事。”
阮辞:“……”
他看宁无霜的手势,推拒道:“孤体弱多病,又要为父皇祈福,想来是不行的。”
下面又出来几位早就勾兑好的臣子,跪在地上恳求他。
宁无霜再做手势。
阮辞再推拒:“父皇不日即将出关,孤屡次代父王临朝,未免不妥。”
厉时歌忽然道:“圣上乃被神明眷顾之人,我猜他不日即将飞升,还请太子多多处理朝政,早日熟悉政事为好。”
他是宁无霜计划外的演员。
这般开口叫人好生疑惑。
只是他一开口,那朝堂上半数以上的臣子,看阮辞的眼光忽然间就不同了。
“臣也恳请殿下早日恢复朝会,臣代陛下处理琐碎政事已有五年,每每诚惶诚恐,太子殿下即将及冠,该协理朝政了。”幽燕池忽然出列,跪下道:“臣建议,太子殿下不止恢复大朝会,宜每日在文华殿批阅奏折,面见群臣。”
文华殿,就是幽燕池现在每日上班处理朝政的地方,以前历代都是皇太子理政之处,他这般说,倒十分的合规矩。
这两阵线不明的党羽首领都带头捧了。
宁无霜目的已经达到。
这是一次盛大而成功的大朝会,虽然没有解决任何一件大事。
但是宣告了太子殿下的上位。
下了朝,阮辞到偏殿休息,立刻把松糕鞋踹了,又伸手扯头上的金冠。
太监头子赶忙把他的金冠扯了,如瀑的青丝散开,垂下来遮住他眼睛。
阮辞顾不上头发,偏着头道:“还有背后的板子。”
众人又给他把背后的板子卸了。
阮辞立刻趴在那软榻上,四肢摊开,闭上眼,简直化成了一滩水。
宁无霜走进来表扬他:“不错,你今日表现很好。”
阮辞因为老长一段时间不能闭眼,眼圈都红红的。
他看着宁无霜,扁着嘴,委屈极了。
这还只是一个开头。
接下来,他不能当一条每日吃吃喝喝的咸鱼,必须日日到文华殿,与幽燕池还有六部臣子一起处理政事。
不过,这倒不必早上五点起床了。
阮辞心想,要化一切可利用的条件为己用,到时候逃跑也方便。
第一次到文华殿上班。
宁无霜陪他一起去,幽燕池拿了一叠奏折进来,请他批阅。
阮辞看那文绉绉的奏折,就看的头疼,想全甩给宁无霜。
可是宁无霜坚决不肯帮他批,反而拿出语文老师讲理解的耐心,翻开折子,一行一行的给他讲这个臣子是什么意思。
一整份奏折都不写气候,那就是说明遭了灾,在瞒报,要找这临近州郡的折子来查阅对比。
找太监去查阅,又是几小时。
这般处理流程实在慢得令人发指。
阮辞听得都快睡着了,不知道幽燕池一个人是怎么处理好这些琐碎政务的。
不过还好,宁无霜就在那儿给他讲了两天,又亲自出京,代他处理一处贪污案。
那贪污案的数目普普通通,但是那官吏是阮辞的皇位竞争者永王王妃的兄长。
所以宁无霜亲自出马,势要为他搞残永王。
这下在文华殿里陪着阮辞写作业,不,批奏折的,就是幽燕池了。
他与宁无霜的处理方式又不同,是直接翻开一份折子,三五眼瞧完,然后用两句话简述完内容,讲几种处理方式,又会把各种处理后果讲清楚。
阮辞只需做选择,轻松极了。
这日子过得飞快。
厉时歌每日当着城管,十分开心(?),誓要改善京城的卫生文明状况。
楚飞云在忙禁军换防的事,鲜少进宫。
眨眼间,便到了众人商议的老皇帝飞升的日子。
宁无霜花巨资买了烟花,在紫微宫房顶燃放。
只见□□的,紫微宫房顶biu地射出一阵青烟,然后又散出一团紫气。
在那浩荡紫气之中,一个人形(是风筝)缓缓上升。
是日,云暮低垂,大雾弥漫,也叫人看不清那人形究竟如何。
一名老太监跑出紫微宫,叫道:“陛下飞升啦。”
这声儿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皇宫都震动了。
皇太子立刻抛下政事,哭着赤脚跑到紫微宫前,跪求父皇不要抛下他飞升。
旁边的厉时歌安抚道:“还请殿下不要因为一己之私,而误了陛下的仙缘。”
旁边的臣子们都哭泣着劝慰。
阮辞遂擦干眼泪,转头就坐上龙椅,晚上就开启了盛大的庆祝老皇帝飞升宴会。
众臣都喜气洋洋的。
谁管老皇帝是死还是飞升啊。
筵席上,阮辞亲自给这几位大越朝的肱骨之臣敬酒。
誓要把这几位灌醉。
这般盛事,理当所有人都不醉不归。
鲜有人抗拒饮酒的。
可是阮辞敬别人,自然也有别人敬他的。
幸而他提前吃了解酒药,倒不至于那么醉。
看着满厅东倒西歪的一群人。
阮辞满意了,他对旁边已经晋升为全皇宫总管的太监头子道:“起驾,回东宫。”
坐在大辇上,阮辞吞下了那三枚乾坤大挪移丹。
据他观察一个月,冷吃兔能吃能睡活泼爱动,这药吃不死兔子,定然就吃不死人。
回到东宫,他拎起早就准备好的小包包,准备出宫跑路。
可是在他抠床缝里那本《大越丽人歌》的时候,忽而就觉得头昏,似乎是酒气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T-T今天编编找我了,情况说得比较严重,文案必须写明1v1,CP。
文案已经改了,大家可以去看谜底。
节奏一下子乱了,可能明天这章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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