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仕、聂无双都感诧异,一同发问道:“聂齿救人的事没当你说吗?”
陶美人儿也很诧异,扭头看着聂齿道:“没有啊!聂齿,你救了什么人吗?”
聂齿摇了摇头,很快速的答道:“我没救人。”脸却已红了。
他只道自己很快、很果断的说谎能瞒过别人,可却瞒不过他的师娘。
陶美人儿道:“救人是好事,为什么还不敢承认呢?”
高如意一只手指按在自己的嘴唇,而后拍着手笑道:“哦!我知道了,聂齿师兄一定是救了个大美女,是不是?”
高仕声音严肃,呵斥道:“死丫头,别胡说。”
聂齿只怕这醋坛子打翻了,红着脸,倔强的争辩道:“你别胡说,我可没有救她,我也没看她。”
高如意横道:“那你救谁了呀?”
聂齿只觉得脖子好似粗了三圈,急道:“我救的是她爹……我……”
话已出口,方知说露,慢慢低下了头,沉声道:“我看他要死了,而且也挺惨的,虽然他对我不好,但我还是没忍住救了他,毕竟、毕竟……”
“毕竟什么?他女儿长得好看是不是?”
聂齿还是“小心翼翼”的打翻了“醋坛子”。更想解释清楚,争道:“才不是呢!”
陶美人儿一本正经的劝慰道:“好了如意,别难为你师哥了。听他慢慢说。”
高如意也急红了脸,不悦的扬起头,看着屋顶的梁木,慢悠悠的道:“我不,偏不。”
高仕道:“好了如意,他救的是你大舅。”
高如意只觉得脸上炙热难耐,道:“哼!我就知道……”
陶美人儿皱着眉,十分不悦的瞪着如意,训斥道:“你知道什么?你又知道什么了?嗯?你一天天能不能像个大人一样,听人家把话说完?要是不能,就别到处添乱好不好?实在屋里地方小,你就到外面去吧!”
高如意被母亲训斥的差点哭了出来,她从小就任性,也很少有人训斥她,现在自然觉得委屈的要命,甚至认为这世界上没人对她好了。
一转身,怒道:“哏!走就走……”噗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聂齿知道师妹又用了遁地术,可他却不会,所以也不知道师妹去了哪里。
他怕的要命,也急的要命。他从小就最怕师妹不理他了,而现在又是非常地点,非常时期,他更是担心她的安危。急得他怕在她失踪的地面上大哭了起来。
聂无双此时也拿他没辙,只能静静的看着。
若外面的人看见他们口中的大英雄,此刻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大哭,真不知做何感想。
陶美人儿也大喊着“如意”,可喊了两声就不喊了。
聂齿只道有人在背后踢他的屁股,还以为是父亲又在体罚自己,仍趴着痛哭道:“师妹、师妹……我真的没看她,没看啊……”
忽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是怕看了之后不得好死,对吧?”
聂齿一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站起身来,转过身抽搭着笑道:“原来师妹没走啊!”
高如意正得意的看着他。
聂无双这才长叹了一声,心道:“原来他不敢承认自己救了陶忠义,竟是为了这个。”
但与聂齿交过手的陶家众人,却早已认定救他们的人就是聂齿。
聂无双低着头,脸很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却难以启齿,拍聂齿的肩膀,道:“你以后不能
再这样子了,要像个男人一样懂吗?不要总是哭泣,因为就算你哭泣,有些东西,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还是会离开。眼泪不能改变任何东西,如果要变,也只会变的更糟糕而已……”
聂齿点点头,却还在流泪。
聂无双道:“你现在已成了很多人眼中的英雄,再美好的东西,也会有替代品。为什么要逃避呢?你可以做英雄,这是好事。今天大国师还夸赞你的傀儡术了呢!说你的术,连他都比不了。”
聂齿不知怎的,突然间觉得有一股寒意自头顶灌入,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聂无双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聂齿的这句话,他回去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直到三年后,聂齿被带走的那一刻,他才想通,可惜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直到那时,他才明白,有时候好事未必就是好事,而英雄往往都很难得到幸福。
聂齿淡淡的答道:“我可不是单单怕师妹误会,才躲起来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躲开。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家的人会认为是我救了他们?”
聂无双道:“或许是因为绝命峰上的木头人,他们已经想到了是你。”
聂齿还是不解,问道:“为什么?”
聂无双道:“因为木头人的刀法和我的太像……”
高仕这才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他们那么恨我。”
聂无双略感惭愧,轻笑道:“谁叫你上了我们这条破船呢!”
高仕哈哈大笑道:“是你上了我的船才对!”他说着要开门。
陶美人儿道:“你干什么去?”
高仕道:“一会儿饭都没了,我得给你们盛点饭。”
陶美人儿道:“不必了,饭那么难吃,我们那边有,我还是……还是去……家……”
那个“家”字她似乎很难说出口。
高仕道:“也好,她毕竟是孩子……”
房门是紧闭着的,外面只有陶献跪着。
陶文远倚靠在柱子旁,呆呆的望着房梁,他的剑就插在他面前的地上。
陶忠义坐在他身后的一张木板床上,伤口处,偶尔还有血水渗出。
房间里很安静,虽然是饭时,却没有一个人肯吃饭。但陶峰已经打好了饭,每一个都有,连外面跪着的陶献都有一份。
知道的人,知道他在跪着忏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拜饭。
陶雪坐在自己的床上,守着那片“绯红”。
如意带着母亲,从土遁里面出来,一大家子人无不惊骇。
陶美人儿刚说了句:“不要慌……”就听见咯吱一声,门开了,一个人很快的穿了出去,随后门又关上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房间里依旧死气沉沉。但陶美人儿必须打破这份寂静,道:“爹……”
陶文远忽然闭上了眼,默不作声。
“峰儿他干嘛去了?”陶美人儿柔声问道。
“打饭。”
这两个字像是在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仿佛不带有任何情感。
“今天,替我谢谢那个小子……”
“哪个小子?”陶美人儿明知故问。
陶文远一声嘿嘿的冷笑,道:“还能有谁?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毁灭十几间房子,可以在一瞬间使高楼变成废墟。可用几句简单的话,就哄走一只吞天巨兽,我陶家……栽了!不仅连他的一根皮毛都比不起,还……还被无耻小
人算计。不仅被无耻小人算计,还出了一个……一个……”
他的泪夺眶而出,实已说不下去。
陶忠义阴沉着脸怒道:“爹,别提他,我没有这样不争气的儿子。”
高如意凑过去,轻抚着他的伤口,道:“大舅你好点了吗?”
因为与高仕的过节,他从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外甥女,甚至觉得她可恶。
此刻他却已流下泪,喃喃道:“我只知纸上谈兵的只有高仕,今天才知道,我也是高估了自己……”
高如意柔声道:“我那个师哥不是正常人的,他的本领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陶忠义道:“可我连自己的儿子都教育不好,为了一个贱人,他竟、他竟敢拿自己的亲妹妹做交换,你说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愤怒的已浑身颤抖,伤口处很快渗出血水。
“好了舅父,您先别激动。”高如意只能极力的安慰着,看来事情还有很多隐情,小表姐的受辱,仿佛与大表哥陶献脱不了关系。
陶美人儿这时接过话茬,问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看陶献他一直跪在外面,难道他也……”
这下面的话,陶美人儿实在不敢多问。
“别提他……”陶文远手上青筋暴起,似乎再提下去,他就要爆炸一样。
陶雪忍不住咽下一口眼泪,道:“我没有那样的哥哥。”
“别提‘哥哥’两个字,别提、永远都别和我提他……他不配。”陶文远愤然跃起,一步就穿到了外面。
“爹……”陶忠仁快步跟了上去,深怕他真的杀了陶献。
陶忠义也奔了出去。房里一下子只剩下陶美人儿、如意和陶雪。
陶美人儿慢慢的走到陶雪的床边,用手轻轻的挽住陶雪的手。
陶雪突然打了个寒颤,似乎很害怕。
陶美人儿慢慢说道:“不要怕孩子,人都有挫折,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勇敢的面对,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
陶雪点了点头,然后一头扑入陶美人儿的怀里,失声痛哭。
哭了好一阵,大概有半个钟头,她大概是哭累了,好像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又过了很久,她才缓缓说道:“姑姑,我……我会不会嫁不出去啊?”
陶美人儿笑着安慰道:“怎么会呢?别说傻话孩子。”
陶雪忍不住哭诉委屈,道:“昨晚、昨晚哥哥骗了我们,他骗我们说是大国师为了给大家补身子,每人发一碗参汤。可、可没想到、没想到……”
陶美人儿轻轻的拍了拍陶雪的肩头,道:“雪儿没事,有什么委屈你慢慢说,姑姑替你做主。虽然姑姑没什么手段,但也绝对能替你讨回个公道。”
“嗯。”陶雪点了点头,接着道:“我哥他为了和李梦长带来的那个贱人好,在假参汤里面下了迷药。我……我喝完那‘参汤’之后……”
她说到此处,又已泣不成声。缓了好久才又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迷迷糊糊的,觉得好像有人趴在了我的身上,脱我的衣服,我没有办法反抗,还以为只是一场梦,没想到醒来后就……”
陶美人儿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没关系,坏人……”
她刚要说“坏人已经被惩罚了”,门忽的一下子开了。
陶献从外面爬了进来,跪在陶美人儿的面前,失声道:“姑姑……姑姑你一定要为外甥做主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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