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那种切肤之痛至今还烧灼着她的心口。</p>
她不能再承受一次了。</p>
“洋洋，妈妈问过老师了，说昨天你拿了成绩单回去的。妈妈都知道了。考不好没关系，妈妈答应你，不会再给你压力了，再也不骂你了，好吗？”</p>
顾欢抱着孩子，哭得差点肝肠寸断。</p>
正因为她知道，抱走孩子的那户人家，非富即贵。</p>
那个孩子一定是受着最高端的教育。</p>
所以她就算拼了命，也要将洋洋供出来。</p>
正因为洋洋跟在她身边，她才会给他那么大的压力。</p>
可是，刚刚看到海浪席卷的那一刻。</p>
她才恍然明白，那些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孩子平安。</p>
“答应妈妈，再也不要一声不响地不回家了，好吗？”</p>
程程扬起眉，仰头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女子。</p>
身子感受到她的怀抱带来的温暖。</p>
忽然，他的内心，有些触动了。</p>
大海妈妈听见他的心声了？</p>
所以赐给他一个妈妈？</p>
只是，她为什么口口声声喊他洋洋呢？</p>
“洋洋？”顾欢看着一脸冷静的孩子，不哭也不闹，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p>
她心底划过一丝惊恐。</p>
旋即拉着孩子的身子，掀开衣服，左看右看。</p>
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伤痕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来。</p>
可，还是不对劲儿……</p>
“洋洋，快告诉妈妈，昨晚上是不是遇到什么害怕的事了？你的校服呢？你的书包呢？”</p>
顾欢脑中闪过一系列关于虐待儿童的新闻。</p>
越想越怕。</p>
程程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p>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暖意。</p>
可是，什么校服？什么书包？</p>
他一个都不知道怎么回答。</p>
然后，眼睛一闭……</p>
“呀，洋洋，洋洋……”</p>
他昏倒在顾欢的怀里。</p>
好吧，他没有逃避。</p>
他只是饿昏了。</p>
原来，妈妈的怀抱是这样的。</p>
这样的……</p>
嗯，温暖。</p>
屋子里。</p>
一老一女一小。</p>
三人围坐在一张小饭桌旁。</p>
其乐融融。</p>
当然，其乐是失而复得的顾欢。</p>
融融是老泪纵痕的于芬。</p>
程程基本上，还是维持着他一如既往的优雅姿势。</p>
端端正正地坐在饭桌前。</p>
安安静静的小口的吃着饭，你几乎听不见他吃饭的声音。</p>
“洋洋，来，再尝尝姥姥做的鱼香肉丝，你最喜欢吃了。”</p>
于芬一个劲儿地往洋洋碗里添菜。</p>
从昨天傍晚直到今天，和洋洋这短短十几个小时的分离，她就觉得分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p>
程程微微点了点头。</p>
眸子里划过一丝腼腆，快得一闪而逝。</p>
从这个叫‘妈妈’的女人在海边抱紧他开始，一直到他进入那个叫‘洋洋’的屋子，看到‘洋洋’的照片。</p>
之后，聪明的程程基本就弄清了这中间的来龙去脉。</p>
很显然，她们都把他当成照片里那个笑得一脸做作的男孩了。</p>
洋洋？</p>
就将错就错吧。</p>
反正北冥家，他是不会回去了。</p>
那个死人脸爸爸，他讨厌再看到他！</p>
哼！</p>
程程微微挑了挑眉，深黑的眸眼里，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笑痕。</p>
这个遗传到父亲的深藏不露技巧，于芬和顾欢可没这个好眼力察觉到。</p>
***</p>
一顿饭在诡异的和谐中结束。</p>
顾欢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不安地看了一眼儿子。</p>
“洋洋，今天我跟老师请假了。你在家和姥姥好好休息，知道吗？”</p>
这孩子对昨晚的事情绝口不提，她也不想再逼他了。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离家出走，她伤不起了。</p>
“嗯。”程程淡淡地应了声。</p>
昨晚从北冥家跑出来之后，他走了好远好远的路。</p>
几乎一整个晚上都在走，又饿又累。</p>
顾欢就这样硬生生闯进了他无趣又乏味的生命里，他竟然奇怪的并没有排斥。</p>
反而欣然接受这一切。</p>
顾欢叹息一气，深深看了一眼儿子。</p>
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儿子的跟前，蹲下身来。</p>
温暖的手指，拂过孩子的脸颊。</p>
“别再跟妈妈生气了。妈妈说过，以后再也不逼你学习了。无论你考成什么样子，妈妈保证都不骂你了。所以，答应妈妈，不可以不回家了，好吗？”</p>
她不放心地又重复了一遍，生怕孩子还为成绩的事耿耿于怀。</p>
程程也很认真地看了一眼顾欢。</p>
感受到她的指尖传来的暖暖温度。</p>
小心脏蓦然跳乱了一个节奏。</p>
“好，我答应你……妈妈。”他哽着嗓子，最终做了承诺。</p>
原来叫一声‘妈妈’，会让人上瘾的。</p>
程程觉得，这感觉还不错。</p>
顾欢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p>
“乖，真是妈妈的好儿子！”抓着儿子的脸蛋儿，就啵了一个。</p>
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p>
于芬看着也笑了起来。</p>
真好，孩子终于平安回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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