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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正道兴盛之时,魔域行事尚有顾虑,二十年前血流成河的恶战,除了死了成千上万的正道弟子,对魔域的耗损同样巨大,所以又勉强维持住了这种平衡。

    但随着陆肖的冰封,寒暑的倒戈,以及水天南昏迷不醒,海岛巨浪依然迟迟不能平息,勉强维持的平稳已经岌岌可危,随处都可见心神不宁的百姓以及被魔域中人追杀到人心惶惶的小门小派。

    在谢墨说出天平派再也不管天下苍生之事后,各地小门小派只能纷纷找上蜀派求助,金大刀每日都要见上几个喊不出名称的小门小派。

    “金掌门,在我门派地区这几日发现了魔域中人,我派弟子已经死伤几十人有余,再这么下去,我们这个小派无需几日就要被魔人灭绝了。”

    “金掌门,我派也是如此啊!”又有一人跳出来喊,一眼望去每人脸上皆是一脸苦相,“魔域中人我们实在是打不过啊!”

    “……我们也是如此啊……金掌门,我们可要怎么办啊?”

    金大刀双手抬起又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来到蜀派虽都是小门小派,但的确都兢兢业业护着自己地界的一方百姓,这几日魔域大肆侵略,除了各派弟子,连普通百姓也有死于非命的,闹得多处人心惶惶,寝食难安。

    “各位莫要着急,我蜀派这就派弟子随各位回去,此次魔域中来人修为都不高,我派弟子定能护你们周全!”金大刀正襟危坐,粗浓的眉毛凝皱在一起,极力安抚着各地小门小派,但却安抚不了他自己。

    魔域突然来势汹汹,就算这波魔人修为不高魔气不足,但若这只是打头阵的……金大刀不敢细想下去,只是面上一点没露,甚至还颇为轻松,“这次我蜀派弟子随各位回去,一是清除魔人,二是守护各方百姓,各位可以安心,事情不解决,我蜀派弟子绝不回山。”

    将数十个小派安抚好后,金大刀起身回了书房,然后让人将自己最看中的弟子唤进了书房,片刻之后,书房门被人打开又关上,金大刀转过身,面上愁容密布,“无望,二十年前的事,又要重演了。这次为师恐怕不会再有如此好运,若最后……罢了,你记住,只要我不在,蜀派你务必要替我看好了!”

    “师父,二十年前之事不会重演。”名为无望的男子也是一袭赤红长衣,头发高高束起,眉眼周正,端的是一副名门贵公子的气质,只是从那脸色中依稀能看到此人一丝不苟地沉闷。

    “此话怎讲?”金大刀对自己这位得意门生十分看中,而且这次没有带着无望去海岛也是因为偌大蜀派必须要有人管理,而无望就是金大刀的决定人选。

    就如春风于天平派一般,无望就是蜀派弟子中公认的下一任掌门。

    “二十年前,六派弟子精英不足,实力参差不齐,血流成河是必定的结局,不过二十年后的今日,除去玄宿派,其他五派经过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已经大批量培养了各种精英弟子,而魔域——因为浊气凋零,恐怕这二十年精进十分有限。所以,二十年之事不会重演。”无望说到这里稍有停顿,看向金大刀,“师父大可不必乱了阵脚。”

    “的确,我们不该妄自菲薄,玄宿派倒戈,天平派置身事外,海岛分身乏术又如何,我蜀派全派上下一心,定能给天下苍生一个太平!”金大刀振奋道。

    “不。”无望摇头,“只是我蜀派一方救不了天下苍生,必须各大派齐心协力方有生机。”

    “你刚还让为师不要妄自菲薄,这会儿怎么又?”

    “师父,不要妄自菲薄不等于大包大揽,我们蜀派撑不住天下苍生。”无望正色道,“天平派弟子修为普遍高于我派弟子这是不争的事实,魔域来袭,天平派不可能会袖手不管。”

    金大刀重重叹了一口气,“陆肖还在冰封,天平派上下恐怕没有心思顾这天下之事。”

    “陆掌门不醒,对上魔域,我们的胜算至少去了一半。”赤红长衣配上那周正的眉目,一字一句让金大刀半个字也说不出。

    “那你意下如何?”金大刀道,对自己爱徒十分纵容。

    “弟子去天平派走一趟,替陆掌门找寻枯木逢春的解法。”无望道。

    “谢墨已经找了月余,了无音讯,你去又如何能找到?”金大刀不赞同,“何况,此时连谢墨在何处也无人知晓,你去天平派也没用。”

    “你知道墨公子在哪里?”金大刀惊讶道,“他在何处?”

    “南疆。”无望道。

    南疆是玄宿派寒暑的地盘,自从寒暑在海岛叛出六派之后,南疆就不曾安宁过,时不时就会有正义之士来到此处要清除玄宿派余孽,还死去海岛弟子的一个公道。

    无望就是从这些人里得到的消息,谢墨在南疆。

    而谢墨的确已经在南疆半月有余,在天下各处均有魔域中人出入之时,在南疆反而未见一人,无疑更加深了寒暑勾结魔人的证据。

    这已经是谢墨不知道见过的第几批来玄宿派讨伐的正派弟子了,虽无门无派,却个个热血沸腾,皆是一副要替天行道的铮铮正气。

    只是两方差距悬殊,玄宿派弟子都无需亮出兵器,蛊虫刚至就有正道弟子惨叫落地,胜负已定,若是不逃,这批正道弟子恐怕不过须臾就会丧命。

    谢墨已经转身抬腿离开此处,忽然感觉到身后强盛灵力,扭头看去,赤红长衣,金色大刀,是蜀派弟子。

    修为高,灵力足,金大刀还有如此厉害的弟子。

    对面几个玄宿派弟子显然不是来人的对手,不多会儿已经败下阵来,后退回了山上。

    “墨公子请留步。”谢墨已经走出了一段,听到声音转身,赤红长衣率先映入眼底。

    “在下蜀派无望。”

    谢墨:“何事?”

    “受掌门所托,来助墨公子找寻枯木逢春的解法。”

    谢墨微眯了眯眼,“不用。”然后转身离开。

    谢墨在南疆已经停留半月有余,人.皮.面.具.人始终没有出现,而寒暑行事却引起了谢墨的几分注意,对于每日前来挑衅的各种小门小派,无一例外全部毒杀,但尸体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谢墨不止找了一次,前前后后谢墨找了多回,皆是一无所获。

    寒暑会拿这些尸体做什么?谢墨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亡海中的那堆尸体,亡海已毁,但当时那堆尸体的来处迄今为止依然是迷。黑袍已死,那些尸体的来源谢墨本以为已无法追查到,但现在,寒暑偷藏尸体,是不是与之前亡海那堆尸体有所关联?

    夜深无人,谢墨悄然潜入玄宿派,一路行至崖边,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尸,这崖底就是最好藏尸点。

    忽而一阵大风吹来,打散了谢墨捋直的长发,万千青丝随风肆虐,一片凌乱。

    “师兄,你看我的头发是不是有些乱,你能不能帮我理一理?”

    “师兄,你的头发也乱了,我也帮你理理。”

    昔日的话还历历在目,悬崖依然还是这个悬崖,但陪着他理头发的人却不在。

    谢墨捏了捏手心压在心头的万千思绪,随后身体前倾,落下悬崖,莫上随之出鞘,谢墨伸手抓住莫上插入崖壁,一路划着向下,巨大的风声冲击着谢墨的耳膜,周围一片漆黑,谢墨忍不住又想起了他师兄。

    人.皮.面.具.人近半个月没出现,应该是笃定了他等不起,跟他玩藏头露尾呢。谢墨那双邪佞的双眼犹如染上了冰霜冰意十足,这半个月谢墨找到了面.具.人的蛛丝马迹,最后都指向了玄宿派。

    不多时谢墨已经落到崖底,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火苗窜起,照出了周围的环境,谢墨往前走去,到了崖壁尽头,一块巨大的石头竖在那里,崖壁对面是各种奇形怪状堆起的石山,也没有地方可以让谢墨绕过去。

    崖下静谧异常,只有谢墨的脚步声,火折子的一点微光不足以照亮周围全部,谢墨面上不显,实则脚下每一步都十分小心,已经走无可走,谢墨脚下愈加小心。

    伸手摸上那块石壁,从顶端一路向下,平坦异常,反而有鬼。

    “墨公子深夜来我玄宿派有何贵干?”身后一道声音响起,谢墨回身看向寒暑。

    与谢墨不同的是寒暑孤身一人连个火折子都没有,立在那里,悄无声息地像个鬼影。

    “寒掌门半夜不睡觉跑来崖底做什么?”谢墨将火折子举了举,看向寒暑身后,刚才他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说明寒暑并不是从他的那条来路过来的。

    这里面的确有密道。

    “墨公子孤身闯入我玄宿派未免也太不将我寒暑放在眼里了。”寒暑往前走了几步,视线扫向谢墨身后,“这面石壁怎么了?刚才我看墨公子将这块石壁从上到下摸了一遍,有什么发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