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运和张文育此时与凡人无异,在一群远超出自己实力的强者面前,唯有静静等待,等待双方厮杀结束的那一刻,是生是死,自是见分晓。
“运哥,刚刚的声响,那是雷灵诀?”
张文育已经想明白了,既然王豪在此地,那么说明这次袭击是被预料到的,相信以学宫的实力,这波反埋伏应当成功无疑,心态于是变的乐观起来,坐下地上,和王运畅谈起来。
王运却没有这么乐观,眉头依然紧锁,外界发生的一切在淲族袭来的瞬间就不再知晓,只能凭声音判断。
近处,似乎袁竺打算先解决掉这些三品实力的海族,给他些时间,以他五品的实力,相信不是难事。
远处,听刚才淲族的怒吼,应当是有淲族落入泥沼中,打算速战速决,解决掉王豪。
先不提剩余的淲族王豪如何应对,光是一个五品澪族,很多灵师都未曾遭遇过的这种棘手敌人,就足够袁竺喝一壶的吧,毕竟一个不小心,可就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况且,黄固黄药师呢?既然王豪都来了,没道理黄药师不在。想到袁竺之前看向远处树林的目光,那抹凝重,说明树林中依然有敌人,并且是连黄固都没什么把握的敌人。看来,这次袭击不仅有海族参与,当中也少不了人畜的身影。
“默默等待结果吧,希望咱俩能苟活到大战结束。”话虽如此讲,但王运倒是没怎么丧气,毕竟境界差距摆在这,自己这才修行多久,没什么好自怨自艾的,这场神仙打架,两人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等待结果。
王豪自从出现,连续用了土墙、泥沼、土墙三个灵诀,刚才的场景说来话长,其实从淲族冲王运二人下手到自己被包围,仅仅是一会功夫,这点时间,自己能连续用出三次灵诀,还不失水准,已经是超常发挥。
此时用出地波,王豪灵塔内的灵气已经是躁动不堪,紊乱的灵气在灵塔内四处冲撞,让王豪很是难受。不过没有时间留给他去压下这份躁动,眼前的危机,已是迫在眉睫。
王豪与淲屈很快碰到了一起,淲屈因为犹豫,这次攻击仅仅用上五成力道。灵师身体虽然在淲族面前不够看,但也不是纸糊的,两人拳拳相交,一个错身,王豪便突出包围。
淲屈一击之下,已是反应过来,奈何地波下的王豪速度不慢,自己转身要留住他时,两人已经拉开距离。
“好手段,好一个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怪不得你们灵者少有单打独斗,两个灵者的配合,确实要远远大于单纯一人的实力。不过也到此了,淲厄他们至少可以坚持一刻钟,但是你现在这躁动的灵气,应该是后继乏力了吧。”
淲屈看出王豪虚实,心里安定许多,从刚才王豪出现到刚刚那一幕,自己实力也许和他有差距,但有同伴相助,绝对可以形成碾压之势,怪就怪在被之前的连番算计吓到了,竟然在面对王豪时失去了淲族的勇猛精进之心。
王豪没有心思回答,全部精神用来压制体内灵塔的躁动,自己目前当真用不出一个威力尚可的灵诀,希望可以拖过这一刻钟的时间。
淲屈一挥手,与同伴再度蜂拥而上。王豪不是不能跑,只是控制地波走远,自己就要失去对泥沼的维系,那么好不容易才困住的淲厄他们,就能脱困。
砰砰的**撞击声,王豪在小范围里不停闪躲,不求能够打败其中一个,只求自己能够拖延的足够久,哪怕最后拖着三个四品淲族死去,也足以自傲了。
乱拳打死老师傅,淲族又以近战闻名,短短时间,王豪已经受了多次攻击,嘴角的鲜血,正不断溢出。
另一边,袁竺也迎来了他的危机。
袁竺身边,此时还站着二十多个海族,王豪那边带走了最强的八个淲族,这边剩下的,都是以敏捷著称的洫族,其中四品洫族仅剩五个,剩下的三品对自己不构成威胁,不过在这些洫族的牵扯下,却没有办法去感知那个澪族的身影。
混战一触即发,袁竺此时境遇和王豪区别不大,都是在与海族近身搏斗。王豪在努力平息躁动的土灵塔,仅剩的念灵在激烈的战斗中用处不大,顶多干扰迟滞一下某个淲族动作,躲过自己实在避无可避的某个杀招。袁竺则是在努力平息躁动的水灵塔以及雷灵塔,单纯靠近身搏斗来应对,已经再无精力去关照那个澪族。
突然,袁竺身影抖了一下,一种阴冷感笼罩在自己右腿位置,还未等其作出应对,阴冷感迅速蔓延,眨眼间笼罩全身。
澪迩成功抓到了袁竺!
袁竺的身影可见的慢了下来,刚刚被欺负的洫族立马抓住机会,几道爪印速度爬满了袁竺身体,鲜血随着爪印汨汨流出。
“什么动静?我怎么感觉到地震了。”土球内部,张文育坐在地上突然感到地面的震动,惊疑不定。
王运立马趴在地上,静心感知,震动的声源,像是从远处的树林处传来。
“从树林处传来,若是黄固宫主也随着跟来的话,想来是那边爆发战斗了。”
时间回推,到王豪刚刚出现前不久。
正如刚才所说,王豪是与黄固一同前来的,只不过王豪现身救援时,黄固已经悄然来到树林之中。
“好久不见,白祭酒。”阴暗的树林中,到处是高大粗壮的树木,某处空地上,黄固站在中央,望向某个大树后面。
“呵呵,我还以为这次行动十拿九稳呢,这帮海族上性了连尸体都不会留下,袁竺和那两个小子的失踪无迹可寻,多么完美啊。就是我突然心血来潮,担心这次行动会有纰漏,不成想跟过来还是有收获的。”
一个年龄与黄固相仿的男子从树后走出,五十来岁的壮年外表,身上穿着普通的寻常老农衣服,笑容满面,似乎很开心能够在此碰到黄固。然而其气息透露出的,却是五品圆满灵师!
“白止林,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愿意相信,这里真的会有人出现。我更愿意希望此次的袭击,是海族自行谋划的,只是恰好得知了袁竺他们的行踪,才有了这次的行动。”
黄固看着眼前的这个相识多年恩怨纠缠的老友,点点回忆涌上心头。
几十年前,东昌府城的开灵仪式上,两个少年第一次相遇相识,因为那天的开灵仪式,出了两个玄级上等资质的少年。
一个是寒门之子,名叫黄固。另外一个则是东昌府名门白家之后,白止林。而更加巧合的是,两个少年在开灵石上显现的,都是那一抹耀眼的青色。
作为那天的两个主角,两人就这样互相记住了彼此,并且约定一同在学宫中学习修行。
之后,两个少年在学宫中你争我赶,互不服输,今天我突破一品,明天他修行榜登顶;今年他绝地之行出尽风头,明年他学宫大比名声凸显。
就这样,两个少年慢慢长大成人,一步步从垂髫学子到弱冠学子,等到十八岁离开学宫时,已经是东昌府学宫的骄傲,双双成为三品学徒。
后来两人渐行渐远,年少时的点点回忆也都随着时间慢慢埋葬在记忆的深处,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
二十五岁那年,他们在一次行动中认识了一个女子。女子是宇定郡之人,年龄只比他们小三岁。在那次行动中,两个木灵者被这个虽然实力上不如自己,但是为人温柔善良,更是在战斗中每每有精妙之举的水灵者深深的吸引了。
可是让白止林不解的是,那次行动后,黄固便与那个女子越走越近,而自己百般讨好,换来的却是对方客气的微笑。
间隙由此而生,随着时间越来越深,白止林为人处世变的越发激进,在一次次行动中不仅虐杀掉已经失去战力的敌人,更是越来越忽视同伴作用,常常用不分敌我的灵诀将同伴误伤。
黄固听闻此事以后,曾经去专门找过他,但是那次谈话后,更是加深了两人的间隙。原来女子一事只是引子,多年以来的点点滴滴,才是根源。
那天,白止林内心长久以来的不满化为实质,质问黄固自己哪点不如他,家室、相貌、修为,自己并不逊色,为何周围对自己的肯定都不如黄固。
每次两人修为突破后,身边的声音总是:“看啊,黄固又突破了,真的好厉害。”
“对啊,身边没有家族帮忙,只靠学宫的资源就能做到此般,当真了得。”
“嗯嗯,不过听说前两天白家的白止林也突破了。”
“他啊,还不是靠自己家族资源,要是与黄固一样,可能早就被甩开了吧。”
白止林很想证明自己,自己不是靠家族的帮忙。修为一事,自己同样奋进,但是每次受到更多赞誉的,都是黄固。这点点不满,其实连白止林也没有察觉,但却在心中种下了嫉妒仇怨的种子,并且随着时间慢慢生根发芽,直到因为这个女子的事情,开花结果。
黄固见原来相处多年的友人已经对自己此般看待,遂不再言语,那天就这样不欢而散。之后,两人更是渐行渐远,不再有交集。
那天以后,白止林可谓是释放了自己内心的阴暗,激进的性格变本加厉,为了达到目的经常不择手段。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其身边渐渐都是一些自私自利之人。灵者之路上,为精进修为,任何事都要让道,再无学宫出来时一心护佑人族的想法。
直到十几年前,五曲郡学宫祭酒退隐,在多番博弈下,白止林,或者说其身后的势力,夺取了这次的胜利。白止林仅以五品修为,就坐上了祭酒宝座,此后更是手段尽施,将各宫主慢慢蚕食,哪怕心中仍有抗拒的,也在其威压下变的不再为大势所想,更多的人选择了明哲保身,作壁上观。
黄固同样是当时的竞争者之一,见尘埃落地,为了一个目的,选择了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东昌府城。毕竟,白家已经随着白止林鸡犬升天,将势力重点放到五曲城,一个不再有威胁的黄固,白家便放任其在府城慢慢沉沦,自生自灭。
回忆走到尽头,中间繁多事情,犹如星河沙数,百年看似很长,却又仿若指间沙漏,悄然间就这样流走。
黄固虽然早就猜到结果,但如今亲眼所见,依旧难以接受,“人生百年,初心最是难以保持,月琵州近年来的这些事情,从今天起,就要给出个结果了。”
白止林双手负后,抬头望了眼枝叶密布的大树,“是啊,该结束了,你倒还算冷静,我以为这么多年未见,你会上来就骂我一声海族人畜呢。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你的命,今天我可以堂而皇之的收下了。”
黄固摇了摇头,沉声道:“你的路,你们的路,是错的!你以为那位今天真回了都城?手底下见真章吧,灵诀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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