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藏锋是一个很内秀的人,他很明白这事儿为什么选他,反过来,也很容易推出这会是个什么事儿。
所以他直接道:“王爷放心,我全都细看了,这边儿地势敞亮,巡查容易,在那上头……”他指了指高处的亭子:“白天晚上不断人的,围墙也高,安全的很,而且皇上叫我的时候,还叫了户部的陆大人,交待的很清楚,虽然是放在户部名下,但是这庄子的事情直接禀报给你,我想陆大人也不会多管的。”
他顿了一下:“皇上还给了两千羽林军,领头的叫余知非,说是你的熟人,我接触了一下,人还不错。”
唐时锦点了点头:“对,他人很聪明的。”
阮藏锋又续道:“余外,也给了一些书吏主事,我都一一看了,我觉得应该好管的。”
唐时锦点了点头。
然后她才道:“仓库在哪?”
阮藏锋什么也没问,就直接带她去了。
唐时锦把准备好的粮种唰唰的搬出来,瞬间填满了两个大粮仓。
然后唐时锦道:“明白了吗?就干这个事儿,带着人种地,然后记录数据,不会的话你去我那个庄子看看。”
阮藏锋慢慢的把张大的嘴巴合上了:“会,我之前就去看过了,你的庄子和户部那个庄子,我都去看过了。”
“行,”唐时锦道:“那就这么干吧,知非是地头蛇,你们两人只要抱成团儿,这边就肯定没事的。”
阮藏锋点了点头:“放心。”
两人出来了,余知非笑嘻嘻的在外头等着,唐时锦笑道:“知非,这是我同乡,初来乍到的,你帮我好生照顾他。”
余知非笑道:“王爷放心。”
两个人都是自己人,所以唐时锦还留在庄子上用了午饭才走。
回来的路上没有赶路,到的时候快到晚饭的时辰了,各处的烧烤摊儿都已经开烤了,唐时锦马儿也快不起来,只按辔徐行。
走出一段儿,忽然有人道:“王爷王爷!”
然后他拿着一个肉串就冲了过来。
炎五几人迅速带马上前一步,看了看是他,又退回去了。
贺延墨把肉吃进嘴,把签子一扔,施了个礼,也不等叫起,就赶紧凑过来:“王爷,听说你那个什么脚踏车要人试?你找我啊!我帮你试啊!我不怕摔啊!”
唐时锦:“……”
因为自行车这个名字,不怎么直观,所以她用了“脚踏车”这个名字。
在这个年代要做脚踏车,其实还是很麻烦的,轮胎问题尚未完全解决,还需要解决链条问题。
清朝制器大师黄履庄发明的自行车,其实是手摇的,摇把装在前头。
而国外的人发明的“世界第一辆”自行车,是没有链条,用双脚往后蹬的……这两种都不好用,但是要做后世那种自行车,链子问题不好处理。
所以哪怕有图纸,匠人们也是试了好多版,才总算整出来一个差不多的。
如果让唐时锦来说,那个样子,有点儿像那种老头乐,小三轮儿,比一般的自行车要宽大的多,轮子很粗,除了轮胎那层橡胶皮之外,通体是木制的,轮子也是木质的轴承,座椅和梁是一体的,好像一个滑梯。
咋说呢,行也行,实用也算实用,就是感觉怪怪的。
但别人都觉得还不错,反正就是试验阶段,一时还不会上市。
唐时锦就笑道:“你消息真灵通,我还没开始卖呢!”
贺延墨嘻皮笑脸,“我知道,所以不才找人试骑么?”
唐时锦道:“但是你骑,起不到试验的效果,因为你怎么都不会摔的。”
“但是我敢骑啊!我什么路都能给你试,骑多长时间坏我也能给你试出来!”
“行吧,”唐时锦真是败给他无敌旺盛的好奇心了,无奈的道:“你想玩就叫他们带你去。”
贺延墨一喜:“好好好!多谢王爷!”
他笑嘻嘻的连连拱手。
唐时锦一带缰绳就走了。
因为她手头的事情又多又杂,所以她时常会在京城街头出现,有不少人认识她,她也习惯了被人看,并不在意。
她并不知道,此时,吴清梦正在不远处看着她。
周展眉也拿了一个进士身份,然后得俞衔书举荐,进了财政阁,与他一起办理国家钱庄的事。
因为想带着她出来见识一下京城风貌,所以两人早早的就出来了,走了一下午,看到这样的烤肉摊子,周展眉兴致勃勃,就想尝尝。
吴清梦是崩溃的。
她家里虽然后来落魄了,但也没吃过路边摊啊!
这种东西不是那种混混或者农民工才吃的吗,她怎么会吃这种没形象的东西!
可是她又不能直说,只能拉着周展眉的袖子撒娇:“夫君,这太不雅了,人家不要。”
周展眉与她少年夫妻,感情还是很好的,于是两人上了二楼,可以吃店里的炒菜,也可以点下头的烤肉。
正吃着,就看到了这一幕。
唐时锦神采飞扬,从容自若,好像这个年代的什么礼法规矩,全不能束缚她半点儿。
吴清梦又嫉又恨,于是状似不经意的道:“这两人是夫妻吗?好生亲热。”
这话一说,连邻座都不由得侧目。
然后有人道:“你连庆王爷都不认识?”
吴清梦被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气的无语,她凭什么就得认识她?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脸上娇怯怯道:“啊?她是庆王爷?可是庆王爷……她不是皇后吗?怎么能与外男当街如此亲密……”
周展眉的脸色,当时就是一变。
连店老板都直起腰来,直接走过来,皮笑肉不笑的道:“客人吃好了吗?”
周展眉年少成名,家世也不错,翩翩佳公子,哪里碰到过这种被当面赶客的事儿,一时窘的俊面泛红,连连道:“对不住,内子极少出门,见识浅薄,绝无他意。”
他直接放下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拉着她就下了楼。
吴清梦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被他拉的踉跄了两步,也不敢抱怨。
她习惯的用了她最擅长的手法,想抹黑她一把,小小的出口气,可是她却忘了这个年代最重要的尊卑,唐时锦混到如今的地位,已经不是任何人能编排的了。
这一幕,唐时锦还真不知道,她也不在意。
被贺延墨这么一提,她一大早又去工坊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