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问:“啥事儿?”
“是陈识务!”吴不争气忿忿转回身来:“这个老狐狸!真是老奸巨猾!太过分了!”
“好了,”唐时锦道:“我又没说你失察,用不着骂这么大声来撇清。”
吴不争扶额,炎柏葳道:“到底什么事?”
吴不争正色道:“陈识务,他准备等放榜之后,鼓动举子闹事,想制造科举舞弊的事件,要上折子参师叔请那些人进雕绣园,是为了给他们透露考题,所以到时候中的全是进过雕绣园的人。”
唐时锦无语的道:“可是我请的本来就是举子中出类拔萃的,他们考中不是必然的么?”
炎柏葳神色忽然一凝:“等等,我记得雕绣园有三个大殿,你们去的哪个?”
吴不争苦笑道:“说的就是这事儿呢!去的四端厅。”
炎柏葳眉头一凝。
这一次会试的考题,就是四端。
这句话出自《孟子》,原句是: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
意思就是说,同情心是仁的开端,羞耻心是义的开端,谦让心是礼的开端,是非心是智的开端。人有这四种开端,就如同她有四肢一样。
而雕绣园有三个殿,他们招待文人们,偏偏去的就是这个四端殿,而这句话,就挂在四端殿的墙上。
偏偏这次会试的总裁官,是桃相,考题也是考官共拟了,然后奏请过君王的,不管中间受了谁的影响,反正……瓜田李下,说不清楚了。
吴不争越想越焦躁,忍不住爆粗道:“这真他娘的就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他们解释说这雕绣园,本来就是走的读书人的路子,这句话也是极常见的句子,撞了并不奇怪……
他们解释说请的本来就是举子中出类拔萃的,考中是必然的。
他们解释说请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考题,桃相也不可能作弊……
这些统统都没用!!
要是他们提前知道,还可以改了题目什么的,现在才知道,考都考完了!
此事确实是他失察了!这还是他们一直盯着陈识务呢!这科举舞弊之事,沾上了就没个好!解释不清楚的!不但唐时锦,连桃相都要受牵连!
吴不争懊恼不已。
唐时锦坐在那儿吃樱桃,一口一个,悠闲极了,一看吴不争这德性,她摆摆手:“用不着这样,爷兜的住!”
炎柏葳心里过了过,一时也没有万全之策,一听这话,立刻转回身,问:“锦儿?”
他伸手想来拉她,唐时锦就在他手心里放了一个超大的樱桃,炎柏葳都乐了,索性回过手,学着她的样子,把樱桃整颗放进了嘴里。
吴不争一抬头,看两人腮上都鼓起一个圆来,不由得眼馋,道:“给我也吃一个冷静一下。”
他伸出手,唐时锦给了他一个山楂,吴不争道:“凭什么?凭什么他是樱桃我就是山楂?”
嘴上这么说,看那山楂长的跟小苹果一样,又大又圆,红彤彤的,他就咬了一口,一咬之下又绵又酸又甜,果香满口,他酸的闭了闭眼,还道:“好吃!真好吃!”
炎柏葳终于咽了下去,道:“锦儿,你倒是说话。”
唐时锦吐了核,道:“你们两个臭皮匠,连这点事儿都没主意?”
炎柏葳笑道:“还请诸葛锦拔口相助。”
“哼!”唐时锦洋洋得意的道:“你说说你,这么老实,要是没有我这个诸葛锦为你保驾护航、开疆拓土,你该怎么办?肯定被那些老狐狸坑的毛都不剩一根。”
炎板葳:“……”
唐时锦道:“很简单啊!能自己做的事情何必要麻烦别人?找个学渣,用最无赖的方式生怼学霸嘛!四端厅算什么?种种端倪多的是!磊儿在席上叫了孟兄,这就是在暗示考题出自孟子!莲生说了四喜丸子,这就是在暗示四端!什么?桃大居然还留了两个门客?这不分明就是在明码标价,名次价高者得?堂堂的阁老居然如此无耻!还有那一干学子,你们读圣贤书,居然与他们同流合污,不靠自己的笔搏前程,反倒要靠这些鬼蜮伎俩!无耻!可太无耻啦!!”
炎柏葳的眉毛挑的高高的,唐时锦伸出手指头,给他按了回去:“殿下,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炎柏葳拱拱手:“王爷高明。”
“好主意啊!”吴不争也不由叹服:“这么无赖这么损的主意,也只有师叔你才想的出来!但是对付这种老狐狸,就得无赖!”
唐时锦:“……”
虽然被你夸了,但是我并不高兴。
唐时锦瞪他道:“放榜之时,把陈识务安排的人,先阻一阻,咱们找人先闹起来,对了,去找人咱们就是陈识务的人,懂不?现成的背锅侠不用白不用!”
吴不争直点头儿,唐时锦续道,“起先要闹的缓和,看上去很靠谱很能成事儿,让陈识务以为这是野生力量,然后他必定会觉得,野生的更好,更天衣无缝,然后就会放弃本来的打算,把他的招儿交给这部分力量来施行……之后事态的演变,他就说了不算了,就朝我这个方向走,闹到最后,大家就会发现,原来这只是落榜者的不甘作祟,打滚撒泼如同无赖,你说好玩不好玩?”
她露出了一个顽皮的笑。
吴不争道:“我真的服你,师叔,你是真的厉害。”
他越想越觉得这一招牛。
既然防不胜防,那就先下手为强!既然解释不清楚,那就不解释了!
我们索性闹腾起来,让看客都看不下去,化身理中客为我们主持公道!
他打赌这么个应对,陈识务绝对不会想到!而且他也绝想不到,他安排的这事儿,被他们先查到了!
“但是争争,”唐时锦神色一整:“这件事情之中,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吴不争不解:“什么意思?不是这个?科举舞弊还不重要?”
炎柏葳也回过神儿来了:“锦儿的意思是说,陈识务为何忽然要对付她?”
吴不争一愣,神色登时严肃起来:“师叔,他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唐时锦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不然他实在是没有理由对付我。”
吴不争道:“我去查。”
“叫着炎三。”炎柏葳道:“这事儿麻烦,叫他带着人给你帮忙,你的人手都派出去了吧?”
吴不争点了点头,就急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