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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最偏爱的人

    那边,仁一到了那条巷子,一去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在被两个姑娘拉了袖子之后,他黑着脸出来了,敢情这就是个暗娼街……她分明就是在逗他玩儿!

    出来之后,他没忍住跟人家打听了一下,结果全都对上了。

    县令确实崇文,最喜欢出来溜达,看两旁的题壁。

    而他们这儿也确实有个庵堂,庵堂有一种草叫使君子,磨碎了跟米一起吃可以治病长寿,尤其是小孩子,说是有肚子疼磨牙不爱吃饭什么的,吃几天就好。

    仁一回来就跟炎柏葳说了。

    唐时锦本来人都睡了,隔窗问道:“你刚说那种草叫什么?”

    仁一道:“使君子。”

    唐时锦哦了一声,炎柏葳道:“怎么了?”

    唐时锦忘了哪天从奚渊穆带来的书里看到,这使君子用米汤送服,可医痼疾。

    也就是蛔虫病,蛔虫还是很普遍的,她们这些人,小时候大多吃过宝塔糖,那就是驱虫的,但现在渐渐少了,这是因为生活习惯改变了。

    因为蛔虫,其实大多是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饭前便后不洗手,生食瓜果蔬菜之类不卫生的生活习惯造成的,而这些,在这个年代,其实是普遍现象,所以蛔虫病很多。

    但是从医书上看,医蛔虫病最好的应该是用乌梅丸,使君子这一种少吃可以,当饭吃绝对不行,用多了可能会呕吐、腹泻之类的。到时候只怕家里还以为是严重了,更要吃,就是恶性循环。

    唐时锦解释了几句。

    炎柏葳道:“你想怎样呢?”

    唐时锦道:“我写封信,你帮我派人回去给灵儿行吗?”

    炎柏葳道:“你这么客气做甚?”

    唐时锦已经点亮了灯,仁几送上了笔墨纸砚,唐时锦就落笔书写。

    她倒不是想卖,是想做善事。

    乌梅丸本身不难配制,方子是奚渊穆改良过的,他也不忌讳给人用。

    主要就是乌梅、花椒、干姜、桂枝、人参、当归等等,配下来并不便宜,好处就是一丸就见效。

    她想叫戚曜灵先把东西置办了,然后花钱请人……可以直接请贺甘霖帮忙配制个几百丸,然后放到各处,送给孩童吃。

    为了避免滥领,可以三文钱买一枚,但他们也不能在每一处守着啊,所以应该在一处挑一个药铺,而又要如何避免医馆不消极怠工,又不会坐地起价呢?

    每发出一枚乌梅丸,唐家都向本地善堂捐助三十文钱,年底来与药铺对帐。

    这部分钱主要是象征意义,不会太多,一千文才一两银子,成本主要还是在药上。

    同时,还要叫桃成蹊,或者也用不着桃成蹊,请谢怀瑾帮着写一个简单的说明,多写几张,一个县贴一张,说明痼疾是怎么回事儿,有什么要注意的,大多人不识字没关系,反正有识字的,这种做善事的也会有人帮忙普及,这方面不用担心。

    好处就是,这是一个持续的事情,每当大家来领药时,就会想到唐家,广告效应也是有的,所以裹药的油纸要定制,放上她的品牌logo。

    炎柏葳在旁,就看她静静书写,不时的停笔略一思忖,然后继续写。

    等写完了,他拿过来看了看,就随手交给仁一,让他调一个人回去给戚曜灵。

    转回头来还没跟她说句话呢,就见她已经把门关了,灯都关了。

    炎柏葳:“……”

    第二天一早,照常上路。

    仁一犹豫了很久,还是过来问她:“你是从哪里看出,那里是什么的?”

    唐时锦问:“什么?”

    仁一咳道:“就是那个地方,你怎么知道的?”

    “哦~”她恍然点头,仁一正等着她说呢,她满眼无辜的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仁一道:“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啊!”

    “那你为何叫我去?”

    “我就随便说的啊?”唐时锦道:“我想让你随便找个地方问问呀!你不会是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仁一瞪着她。

    炎柏葳简直听不下去:“行了!唐一走远点儿!”

    仁一只能带马走了,唐时锦笑着冲他背影道:“不是看出来的,是听路人说哒!”

    仁一也不敢回头,带马离的远远的。

    炎柏葳随手把马儿系到马车边,跃了进来,看着她,一副不高兴等人哄的样子。

    要是平时唐时锦真的会去哄。

    但现在她低着头没看他,只道:“仆随主人,你们都太光明。”

    炎柏葳伥然若失,半天才道:“光明不好?”

    唐时锦道:“我是个真小人,我喜欢光明的人,但是……怎么说呢,太光明的人很容易被欺负的,你可以不沾手黑暗,但你一定要了解黑暗,总要有人去做坏人的。”

    炎柏葳半开玩笑的道:“我不是还有你?你会叫我被人欺负吗?”

    唐时锦:“……”

    世上最渣的,就是自己不知道自己渣。

    老是茶言茶语是要闹哪样?

    可是她又不忍心生气。

    毕竟,茶言茶语之下,其实是掩藏的很好的忐忑。

    她理性的分析过他。

    这年头的人都早慧,对于“爱慕”,本来不可能全无察觉。

    但,两人年龄相差实在太多了,两辈人儿。

    他中毒家变,流落江湖,生于富贵,却归于草莽,心态十分沧桑,她在他心里,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小!孩!

    只怕还是个坏小孩。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谁都撩撩谁都哄哄,所以他认为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反正,总之,她在他心里无性别。

    但是他这个人,好像对亲情总有一种不确定,必须要经常的确认一下,我是你最偏爱的人,我在你这儿是特殊的,你不会离开我,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等等。

    你在,家在。

    以他这种内敛的个性,这本来是不会表现出来的,更不会说出来的。

    可因为她是一个无害的小孩,更因为她更过份的话说过不知多少,所以他渐渐不怎么掩饰,会说出口。

    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心疼的受不了。

    她沉默了其实只有几秒,可是在聊天中,这样的停顿已经很长。

    长到他笑容渐消,看着她,眼神在说“这句话很难回答吗?”

    不,不难回答,这个是可以的。

    即便是在“娶妻娶贤”这件事之后,也仍旧是可以的。

    唐时锦扶着车窗倾身过去,看着他, 这郑重的道:“唐时锦有生之年,但凡有一口气在,都绝不会叫任何人欺负你,纵豁出身家性命,亦再所不惜。就算有一天你不好看了,或者你惹我生气了,这话也永远有效。”

    她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我所识所有人,我心中最重者炎柏葳,胜过爱我自己。若有一日,你与我只可活一,我也愿以我之命,换你一生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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