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钟妙瑾这才低头看见自己衣衫不整,脑中突然想起床下的男人,瞬间红晕聚在脸颊,都怪自己不小心。她恨恨咬着下唇发泄心中的怒气,手上则开始慌乱地整理着衣衫。
当她系好最后一根腰绳,准备逃跑时,一声低沉浑厚的男声穿进她的耳膜,打破清晨的宁静。
她抬眼一看,俊朗、威严的男子眼里竟透着无奈,“钟小姐,这是要去哪,良宵刚过,钟小姐就要弃本将军而不顾吗?”
哀怨的语气,宛如弃妇般额表情,与他的威严格格不入。
咯噔,钟妙瑾杏眼瞪的更圆了,良宵?抛弃?李显为何这么说,难道她昨晚真非礼了他,逼不得已他睡到床下。
“李……李将军……”她紧张到结巴,吓得她上前一步捂住李显的嘴,拉着他往角落里走。
刚才李显弃妇般的模样钟妙瑾看在眼里,心里暗骂自己是个混球,但她被欧阳靖骗怕了、不敢轻信任何人。
“李将军,昨晚我中了迷香,举止如有不妥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话未说完,就见李显从怀里掏出了一直罗袜,是淡紫色真丝布料,袜口处还绣着两只红梅。
遭了。
钟妙瑾上手抢个空荡,罗袜早就被塞进滚烫的胸膛。
“昨晚……昨晚的事情钟姑娘真不记得了吗?”李显的眼神期期艾艾,仿佛她钟妙瑾做了天大的坏事。
昨晚还金刚铁甲、杀人如麻,今早怎么就变成了被抛弃的小情郎?
难道真是她非礼了这家伙,这可怎么办?
李显看她表情不停变幻,一会恼怒、一会自责,很是好笑。
这阵笑意驱散了他起床时的惧怕,他怕她再也找不到她了。
人也惩罚够了,心情也变好了,李显刚想把罗袜还给钟妙瑾,告诉她刚刚只是个玩笑,可手腕却突然被温凉的小手抓住。
钟妙瑾不想伤害任何人,她深知爱而不得、被爱人欺骗的痛苦,好在李将军只跟她有一面之缘,情种未深。
“李将军……我”她狠狠心直接说,“谢李将军抬爱,小女早已心有所属,昨晚虽有得罪,但好在你我未有肌肤之亲……所以……”
“所以……”
冷,李显除了冷还是冷,浑身上下像被冻住一般,因为心那里是空的,被冻上了。连带着说话的嘴唇,想要搂着她的手臂……都冻个结实。
李显压下胸前那口凉气,握紧了拳头转身背对着钟妙瑾,“所以,昨晚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知这个说法、钟小姐可还满意?”
心有所属?是谁,欧阳靖吗?
钟妙瑾看着李显冰冷的背影踌躇不前,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喊上碧竹回府。
钟妙瑾没等进院子,就听见呼天喊地的吵闹声,不好,是玲珑!
她扯起罗裙向前奔跑,此时已顾不上露在外面的脚踝,她只知道必须找到玲珑。上一世,她回的太晚,只听说妹妹玲珑和府里的下人勾搭成奸,被发现的时候两人恰在厢房睡得正熟。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钟府里的两位嫡亲小姐同时受辱,昨晚的刺客是欧阳靖的贴身侍卫,府里定有他派来的细作。
到底是哪间厢房。钟妙瑾带着碧竹在府西侧悄悄寻找,二姨娘带人在东面紧锣密鼓的找,为首的是二夫人身边一个眼生的丫鬟。
丫鬟手指来回指着,嘴里还故作迷惑的喊,“昨晚,奴婢就是在这附近看见二小姐和季连海一起消失不见的……二小姐,二小姐,你在那儿。”
钟妙瑾心急如焚,如果让二姨娘先找到人,玲珑的名声将和上辈子一样,毁了。
又一间房门被推开,床上躺着一男一女,好在裤袜罗裙穿着完好,钟妙瑾的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二姨娘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容耽搁。钟妙瑾和碧竹抬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季连海到隔壁的厢房。然后钟妙瑾折返回去,而碧竹则匆匆跑到东面。
“夫人……夫人……不好了。”碧竹的喊叫声传进钟妙瑾的耳朵,她调整好枕头的角度慢慢合上眼睛,嘴角上露着略有似无的微笑。
“你个死丫头,敢说夫人不好了,看你是讨打。”老嬷嬷厉声呵斥。
碧竹顾不得回嘴,只是扑通跪在了青砖上,“大小姐……大小姐……不见了。请夫人做主啊!”
钟郭氏一听钟妙瑾不见了,心中大叫一声好,虽知不能张扬却难掩眼角的笑意,假怒道,“你是怎么做贴身丫鬟的,压下去关进柴房。”
“是。”
“夫人啊夫人,您就饶过奴婢这一回吧。”碧竹的哭喊声进行渐远,而二姨娘发出的噪音却越来越大,钟妙瑾知道,她来了。
吱嘎,门扇被推开,呼啦呼啦一窝人都挤进了原本就不大的厢房。
“恶贼,赶欺辱我家小姐,拿命来!”老嬷嬷身先士卒一把撩起床账,当她看清里面的人时,一时语顿。
钟郭氏暗恨她关键时刻不经用,她带这么多人来就是要搞垮玲珑的名声,怎能在最后一步罢手。
她夺过护院手里的狼牙棒,大喝一声,“给我打!打醒这对狗男女。”
“夫、夫人……”
钟郭氏推开阻止她的老嬷嬷,上去就是一闷棍。
钟妙瑾知道她要打下来,于是顺着那股劲往里躲了两寸,这样出现的瘀伤面尤其大,看着吓人却不至于伤及筋骨。
果真,棍子在她腰间侧滑出去,可依然很疼‘嘶’,疼痛袭遍她的全身,她不由自主的哭喊着,“疼啊!”
不过半日,府里就传开了。‘二夫人带人打伤了大小姐和二小姐’,‘二夫人早就看大小姐和二小姐不顺眼了’……‘大小姐的贴身护卫围了二夫人的院子’,‘大小姐抓了二夫人身边的丫鬟、老嬷嬷还有家丁’……
钟妙瑾侧躺在床上,笑眼看着为她忙前忙后的玲珑和碧竹,心里暖洋洋、浑身涨满了幸福感。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甲板四周竖起的火把点亮了漆黑的湖面,寂静的夜空被有一下没一下的哀嚎声打破,嚎声最大的男人不停的在甲板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