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衡和方卓推门进来的时候,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空气中残余着淡淡的战斗信息素的味道,傅思衡诧异地看向客厅道:“爸,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方卓也看了过去, 只见傅守明坐在沙发上, 对面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的严荀,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严荀听见声音,仿佛看到救世主一般望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绝望和求助。
傅思衡脱下外衣走过去,看见他旁边放着钟点工阿姨用的围裙, 以及一个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不锈钢锅铲。
他疑惑地看向严荀,对方却做贼心虚低下了脑袋, 不敢与他对视。
方卓说:“元帅,您来了。”
傅守明“嗯”了一声,说:“老祁他们去会所了,我嫌吵,想回来吃。”
傅思衡的表情忽然有点尴尬,对他说道:“爸, 钟点工阿姨六点才来,可能还要等会儿才能开饭。”
父子俩都不会做饭, 傅守明很显然也并不知道他不会做,长久的梳理相处, 让他连儿子最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 他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客厅陷入沉默中, 方卓忽然开口道:“不用叫阿姨来了,我会,我来吧。”
“那怎么行, 你是客人。”傅思衡立即说道。
严荀腰杆子挺得笔直,看着他们来回拉扯,神情僵硬,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
这时傅守明抬了抬手,说:“没事,你们都不用做。严公子说他打算给大家小露一手,我们等着吃他做的菜就行。”
傅思衡睁大眼睛,忙说道:“那个,爸,他不……”
他记得严荀大学时连韭菜和蒜苗都分不清,别说做饭了,估计连油盐酱醋都能搞错。要是让他处理食材,晚饭就会变成灾难片现场。
他话还没说完,严荀却一个激灵站起来道:“好的伯父,你们坐着聊天就行,我很快就能做好!”
刚才他一直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扭转自己在傅守明心中的形象,现在可算抓住机会了。
当他叫错称呼的刹那,傅守明连战斗信息素都释放出来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完了,估计这辈子都别想踏入傅家大门了。
严荀火速拿起围裙和锅铲,在傅守明不怎么友善的注视下走进了厨房。
傅守明见他走了,这才皱着眉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小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过来借住一晚。”傅思衡没有多解释,况且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傅守明看着他道:“你们以前有过什么关系?”方才严荀脱口而出的称呼,让他产生了疑虑,尽管他事后一再道歉,说自己喊错了。
傅守明的眼神总是不自主地让人感到压力,包括注视亲人也是如此。傅思衡不动声色地说:“同学关系,我们是大学同学。”
“真的?”傅守明显然不信。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两个人搞了一场地下恋情,自己的儿子想遮掩,但严荀故意让自己有所察觉来上位。
然而他真真切切高估了严荀。
傅思衡也没想到陈曼居然没有向他告状,不过他看起来那么不待见严荀,他们以前的关系还是不要被他知道的比较好。
方卓见气氛不对,便打圆场道:“傅教官,我去把你买的花插上吧,哪里有花瓶?”
傅思衡指了指阳台,说:“那边有个白色的。”
他看了眼厨房,还是放心不下,对傅守明道:“爸,我去看看他有什么要帮忙的。”
说着,转身走进了厨房,傅守明看着他的身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傅思衡轻轻关上厨房门,看见严荀居然真的在正儿八经地切八爪鱼。
“你不会是不会做饭吗?”他压低声音,卷起袖子道,“我来帮你找菜谱,实在不行的话,一会儿叫外卖好了。”
严荀听见声音,回头对他笑了笑:“不用啦,我会做。”
他穿着阿姨的花围裙,看着有些滑稽,但刀工却异常娴熟,切得整整齐齐。
他扭过头一边继续切菜,一边说道:“大学那会儿你不是说想吃海鲜,我就跟家里的厨师学了一手,本来想等你生日做给你吃的,但……还没等到十一月,我们就分手了。”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傅思衡一愣,卷袖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严荀低低地说:“是我自作自受,不过现在终于有机会给你做饭了,我期待这一天好久了。”
他低头切菜,肩膀微微耸动,高高的背影显得十分可怜。
傅思衡忽然产生了一种从身后抱抱他的冲动,他甩了甩头,抛开这种冲动的想法,说道:“那我帮你洗蔬菜吧。”
“好。”严荀的音调重又高兴起来。
两个人一起做饭,是他之前想象了很久的画面,和喜欢的人在厨房这样的密闭空间里单独相处,让人情不自禁感到心跳加速。
严荀煲了个海参汤,将芝士焗虾盛到盘子里。
他拿起一个剥好的虾仁裹了几圈芝士,小心地吹散热气,凑到傅思衡嘴边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傅思衡正在洗菜,双手都是水,便就着他的手张嘴含住了虾仁。
温软的嘴唇碰到他的指尖,严荀的手抖了抖,竭力稳住没有把虾仁直接掉下去。
香醇厚重的芝士味道充满口腔,虾仁嫩滑多汁,咸淡适中。傅思衡好吃到眯了眯眼睛,抬眸看向他:“太香了,做的很成功。”
他伸出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恰好看见严荀的食指上沾了一点芝士酱汁,下意识就凑过去舔了一口。
濡湿的舌尖触碰到指腹,轻轻卷走了上面绵香的芝士,然后两个人都怔住了。
傅思衡的身体快了脑子一步,此刻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多么暧昧,一时懊恼不已。
厨房里很安静,静到他能听见咚咚咚的心跳声,琥珀麝香的气息飘了过来。
傅思衡瞬间惊醒,赶忙直起身体,掩饰道:“菜洗好了,我先出去了。”
严荀的脸红得不行,看着他逃也似的跑出去,低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指尖,胸口的小鹿疯狂乱撞。
他盯着那一块湿漉漉的地方,刚才的触觉挥之不去,仿佛现在傅思衡的唇还含着他的手指。他抬眼看自己的样子,像极了易风北给他发的小电影上面,那个omega给alpha口的时候的表情。
想到这一点,他差点自扇一耳光。艹,易风北也太害人了,此时此刻,傅守明就坐在外面,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这样臆想傅思衡……
锅里的滋啦啦地发出焦糊的声音,严荀手忙脚乱地拿锅铲翻了个身,心想辣鸡电影真他妈害人,以后还是别看了。
晚饭意外地让人惊喜,严荀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做了一桌卖相很好看的菜。
傅守明扫了一眼菜品,说:“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手,看着不错,你很喜欢吃海鲜?”
傅家儿媳妇的标准首先就是贤惠孝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尽管严家的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但起码这一点还是让他满意的。
严荀不自然地说:“是傅教官喜欢吃,也有牛腩和羊肉,还有新鲜时蔬,您可以尝尝。”
他学了烹饪海鲜,又觉得傅思衡光吃海鲜会腻,于是接二连三又学会了一系列的配菜。没想到,今天刚好派上用场。
傅守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傅思衡。严荀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傅守明大概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菜。
这下连方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对父子的关系还真是有够尴尬。
傅思衡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块鱼吃,点了点头道:“很好吃,爸,您多吃点。”
大家这才又开始夹菜吃。傅守明说:“看来你这大学同学,对你的了解还挺深。”
傅思衡没有说话,方卓却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心里的猜想似乎得到了验证。
吃完饭后,傅守明有公务要处理,借用了傅思衡的书房,上楼前顺口道:“楼上不是只有两个房间吗,你们三个人怎么睡?”
严荀的小鹿又开始蹦跶了,两个房间!那他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和傅思衡睡了!
一想到旁边香香软软的味道,他就躁动不已,就算什么都不做,躺在他身边也足够让他兴奋了。
“不过小衡是omega,那就你们两个alpha睡吧。”傅守明又说道。
严荀的世界晴天霹雳,什么?让他和方卓那个白莲变脸怪睡??
方卓从善如流地说道:“好的,元帅。”
严荀崩溃了,好你妈啊好!两个alpha挤在一张床上还好,你神经病啊!
傅思衡翘了翘嘴角。
“方卓,你跟我上来一下。”傅守明上楼前叫了一句,方卓马上跟了上去。
两人走后,严荀正要哀求傅思衡不要让他和方卓睡,一转头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玫瑰花。
“你买花了,你不是不喜欢花的吗?”他问道。
傅思衡不喜欢侍弄花花草草,这也是严荀看见那副向日葵,就觉得不是他风格的原因。以前出来约会的时候,他都不敢送花。
听见他这么说,傅思衡却笑了笑,说:“你闻一下。”
严荀困惑地凑上去闻了闻,以为这玫瑰有什么天赋异禀的地方,能吸引得冷冰冰的傅教官把它们买下来。
的确很香,暖甜的香调,但他仍然不解。
傅思衡这才想起他闻不到自身的信息素,看着他道:“麝香玫瑰,有点像你信息素的味道。”
“啊。”严荀的大脑放慢了一切思考,脸一点点红了起来,眼里只剩下傅思衡看着自己弯起唇角的样子。
原来他买玫瑰,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撩还是傅教官会撩,今天又是羡慕嫉妒苟子的一天。老母亲宣布,甜甜的恋爱马上开始!(其实苟子也挺贤惠的,来晚了发50个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