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老嬷嬷柔和的目光看向白浅浅,嘴角的笑意愈加浓了几分。 沐浴在老嬷嬷的笑容里,白浅浅莫名地感受到一阵久违的温暖,来自亲人之间的温暖。 “白小姐和当年的小小姐长相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假冒的?”老嬷嬷一边说,一边剥橘子,“夫人啊,就是疑心病太重。” 橘子是蜀中的特产,冬季成熟。若是普通人家,这个时节早已吃不到橘子。可上官家有冰窖,冷冻着四季水果。 “白小姐,你尝一尝。”老嬷嬷递过来一瓣。 白浅浅接过去,放进嘴里,“很甜。谢谢嬷嬷。” 老嬷嬷看着她,想到了当年的上官月儿,也是这般喜欢橘子,“你娘也喜欢橘子。” “是吗?”白浅浅对娘的记忆极少,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一概不清楚。 仔细想想,那时候的娘,整日落落寡欢,四门不出,八门不迈,就连父亲也常常被拒门外,娘似乎对所有人,所有事都不放在心上。在白浅浅的记忆力,白长卿出现的次数极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她陪在娘身边。娘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娘看书,她也装模作样地看书。日子,在枯燥中重复,日复一日,直到娘病倒在床,奄奄一息。 若非那样,葛氏怎么可能登堂入室,享受着远远过妾室该有的吃穿用度。 老嬷嬷继续说道,“小小姐和老爷是孪生兄妹,算起来,比二爷还年长两岁,可老太爷宠爱小小姐,在他眼里,小小姐始终就是粉团团的小人,大家也跟着老太爷称她为小小姐。” “小小姐和老爷的关系很好,就连后来老爷成亲,娶了夫人,兄妹俩也是无话不谈。” “那时候夫人和小小姐的关系甚好,简直如自家姐妹一般。夫人去哪儿,都会带着小小姐。” “那时候,小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样用心。夫人常常为她遍访名家,寻来名画,名谱,或是请来名家和小小姐切磋。仰慕小小姐的蜀中才俊,大多打着这样的名头和小小姐接触。” “小小姐家世好,相貌好,个性好,才华好,当年被称为四好千金呢。” 白浅浅对娘的了解不多,这会儿听老嬷嬷说起当年的过往,脑海里慢慢勾勒出娘少女时代的生活画卷来。 原来,娘曾经被那么多人捧着宠着,她的生活堪比朝廷公主,美好到犹如仙境。 到底是怎样的男子,能够让她断然放弃蜀中优渥的生活,背井离乡? 后来的那些年,不知道娘心中会是怎样的悔恨? “嬷嬷,你说当年我娘和大舅母关系很好?”白浅浅问道。可她根本没有感受到大舅母对娘的任何关心,从头到尾,她都不曾问过一句,娘在蜀中的生活,而是揪着身份问题不放。 老嬷嬷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夫人不仅和小小姐关系好,对下人也甚为亲厚随和,府里上下对她钦佩有加。只是“ 老嬷嬷顿了顿,接着说道,”十年前,夫人患了一场重病,昏睡了大半个月,醒来后脾性大变。” “老爷请大夫看过,说是心中有郁结。后来,老爷就让夫人在后院养病,家中事务交由二夫人打理。” 白浅浅抓住了“脾性大变”几个字,“你是说大舅母的脾气有很大的改变?” “何止是脾气。就连她的喜好也跟着变了。以前,夫人喜欢蓝色,蓝色的衣衫,蓝色的饰,蓝色的花患病后喜欢上了粉红色,说粉色看着喜庆以前夫人也喜欢吃橘子,每年新橘出产时,就会和小小姐一起品尝各地送来的新橘后来说不喜欢,改吃酸枣了”老嬷嬷接连说出了十多处改变,“老奴以前是夫人的贴身嬷嬷,自她嫁入上官家后,就跟着她。后来不知她喜好改变,几次三番送错东西,惹怒了夫人,这才被赶到了这所别院。” “唉,也怪我粗心,完全没有留意到夫人的变化。” “照你说来,也不是你的错,谁知道她喜好有那么大的改变。”白浅浅安抚道。 老嬷嬷点了点头,“话虽如此,总是老奴照顾不周,心中深感愧疚。” “白小姐,老奴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说罢,就要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这张手帕是老奴收拾房间时捡到的,可是白小姐的?” 老嬷嬷手里拿着的,正是昨晚出现在枕边的蓝色绣并蒂莲花手帕。 她明明记得,自己把这方手帕收了起来,怎么会被老嬷嬷给拾到。莫非,是自己疏忽,弄丢了手帕?白浅浅上前拿过手帕,“嬷嬷在什么地方现的?” 老嬷嬷指了指门口墙角,“今早老奴打扫房间,在墙角现了手帕。这手帕上的并蒂莲花绣得可真好,老奴很多年没有见到这样精致的绣工了。论起刺绣,没有人比得过夫人,我瞧这手帕应该是出自夫人之手。莫非是当年夫人送给小小姐的?” 这是颜氏的手帕?颜氏的手帕为何出现在自己枕边?白浅浅猛然想到昨晚那个梦,梦里被砍断双腿的妇人,正是颜氏。 “你确定这是大舅母绣的?”白浅浅问道。 老嬷嬷笑道,“夫人的绣功当年可是蜀中一绝,老奴怎么可能认错。夫人的绣工深得颜老夫人真传,每一针每一线都有其独到之处,且手法变化莫测,便是旁人想学也是学不来的。” 老嬷嬷离开后,白浅浅握着那方手帕,再次回忆梦境。让她奇怪的是,往常也常常做梦,醒来后,梦里的场景记得并不真切,有时甚至半点也想不起来可这一次,梦里的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似乎,那并非梦境,而是真实生的事!这个想法,让白浅浅一阵心惊,后背隐隐生出几分凉意来。 此时的白浅浅没有现,门外一双眼睛正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