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大门口撞上, 胡飞和孟洋不断向秦晁使眼神。
秦晁视若无睹,迈步往屋里走,目不斜视。
“秦……”姚枝似乎想叫住他, 秦晁已进去了。
好在, 她并无太多失落之色, 只垂眼笑了笑。
明黛心想, 这姑娘大概习惯了秦晁冷冰冰的嘲讽脸。
是个坚毅且心宽的女子呢。
秦晁已经进屋, 胡飞连忙对还在外头的明黛说:“嫂子, 快进来吧,外头风大。”
姚枝再次看向明黛。
明黛对她颔首一笑, 应了胡飞,往门内走。
到姚枝身边时,她停下侧身:“姑娘先请。”
胡飞和孟洋愣了一下。
姚枝的家就在隔壁,每回晁哥来县城, 她都会过来。
送衣裳,帮干活, 瞎子都看得出来,她一颗心扑在晁哥身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又不能把人关外头。
此前,孟洋已经将秦晁成亲的消息说了。
那时,姚枝如遭雷劈,眼看着眼泪就滚了出来,好几日没出门。
就前两日,天气陡然转凉, 她捧了三套棉衣来。
说是最后一次,若晁哥的夫人介意,他们只管瞒了来处, 别让晁哥没换季的衣裳。
两人怜她一片痴心,也是个好姑娘,便收了棉衣。
原以为她就此断情,再不痴缠耗着,没想今日又来了!
胡飞都怀疑,她一直留意这头的动静,闻得晁哥带嫂子进城,特意过来的。
他担心这妹子压根没对晁哥断情。
可怜他们的小嫂子,嫁给晁哥,被瞒了那么多事,两人必不交心。
性格温柔,脾气好得不得了,若被欺负了怎么办。
明黛邀得大大方方,姚枝有些意想不到。
但她很快充足底气,也对明黛笑着点头:“多谢。”
两个姑娘一前一后进门。
孟洋正要关门,胡飞拽了他一把:“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啊!”
他拇指一翻,指指里面:“嫂子嫁给了晁哥,那就是名分最正的!我站嫂子这头,你要是兄弟,就别背叛嫂子!”
孟洋看了一眼里面,叹了口气,摇摇头。
胡飞“哎”了一声:“你什么意思?我跟你说,嫂子就是来得晚,她要来得早些,就是她给咱们做衣裳了!你不能因为穿了姚娘子几件衣裳,就把心都穿偏了。”
孟洋皱眉:“这事儿得看晁哥自己。咱们就别掺和了。晁哥若两个都要,你还能说什么?”
胡飞像是被迎面砸了一拳,有些茫然。
两个都要?
那……那他们还需要站哪头吗?
秦晁进屋后,第一时间就是找水喝。
明黛早就发现,秦晁很喜欢喝水。
无论到了哪里,只要能坐下来,他必定摸杯子倒水,咂得津津有味。
还在淮香村时,他再懒都会打水吃,壶里总是有水的。
她有理由怀疑,他生的细皮嫩肉,全赖于爱饮水的好习惯。
……
“晁哥,我来吧。”刚一进门,姚枝仿佛才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瞬间拉开架势忙活起来。
她走进厨房转了一圈,扬声问:“晁哥,你们今儿还没烧水呢?”
秦晁看了一眼明黛。
她正张着一双手,东看西看找什么。
秦晁心道,又来了。
她的臭讲究挺多,譬如用完饭食,必定要转过去悄悄清理贝齿,完了还得漱口。
换下来的衣裳,明明都脏了,还要体面的折折好,整齐摞着。
出一趟门回来,要洗手净面,仿佛出去走一遭,就染了多少脏东西似的。
见秦晁不答,胡飞想着孟洋那句“两个都要”,主动应了姚枝:“咱们刚回来,还没烧。”
姚枝走过来,一脸无可奈何的笑:“晁哥离不得水,出门办事必定渴了,我都记住了,你们还敢忘,也不担心他拿你们开刀。”
此话一出,正在找水洗手的明黛一顿,慢慢转头望向姚枝。
姚枝察觉她的目光,笑着看过来,温柔又无害。
明黛觉得挺有意思。
她那番话,像是在吓唬胡、孟二人,实则挤满了暗示——
她了解秦晁的习惯,也与胡、孟二人亲近,更是中和在秦晁与胡、孟二人之间必不可少的角色。
秦晁在淮香村外的谋事是个谜。
他有两个这样的兄弟,明黛已经很意外。
没想到,还有一位红颜知己。
明黛前一刻还困惑到想要认输的心忽然复苏。
这位姚枝姑娘,应当已经知道秦晁成了亲。
可她仍然艺高人胆大的杀过来,毫不避讳的表现与他们的亲密。
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且不论这位红颜知己的动机是否合理,单论对于秦晁,她是否会知道的更多?
毕竟,秦晁都穿了姚枝做的衣裳,姚枝多少暖过他这颗石头心。
于秦晁来说,姚枝或许是他人生路上,为数不多用心爱护过他的人。
他们是否也于夜深人静时谈过心?
倘若今日秦晁娶的是个真心爱重他,想好好过日子的女子,多少会对姚枝心存介怀。
但对此刻的明黛来说,搞懂秦晁才是重点。
姚枝的出现,无异于让她找到了一扇重新了解秦晁的大门。
面对胡飞和孟洋,有些话只能靠套的。
面对这位姚姑娘,就得用激的。
明黛在心中定好计策,走到秦晁身边,挨着他坐下。
几乎是她一靠近,秦晁便留意到了。
当然,姚枝也注意到了。
女人间的感觉,一向更加敏锐。
明黛靠近秦晁这一举,在姚枝看来,无异于宣示主权。
无论他们此前多熟悉,如今,她才是正室。
姚枝才十五,到底不够稳重,明黛这几步,走乱了她的心思。
她也想那样大大方方的走到晁哥的身边,以妻子的身份与他一同示人。
可晁哥为什么……
这时,姚枝心中生出一个诡异的心思来。
这女子蒙着面,瞧着十分神秘,会不会是脸上有什么?
晁哥从未提过要娶妻,这女子似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那她可知道晁哥所有的事?
一瞬的功夫,姚枝心中已有计划。
她不能先乱了阵脚。
原先,她的确深受打击。
可渐渐的,她又觉得不是这样。
以晁哥的本事和样貌,注定会被许多女人喜欢。
以后,他或许还会姬妾成群。
别的女人能喜欢他,她为何要放弃?
她先认识他,且了解他!
倘若能证明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懂晁哥,那么,即便她已经嫁给晁哥,也是不如她的!
女人心中的计较,于眼前的情形不过白驹过隙。
姚枝撑起笑,“也别忙活了!早间我听到声响,知道晁哥过来,就担心你们又忘了,所以烧了一大锅。我这就去取。”
不多时,姚枝从家里提来一个大铜壶,小小的姑娘,提得很是吃力,咬牙切齿的。
孟洋见状,连忙帮忙接。
“没事,我做惯这个的。”姚枝婉拒孟洋的好意,提着壶到了秦晁面前,熟门熟路找来两个大土碗,给秦晁和明黛都倒了一碗。
可谓是非常周到了。
“晁哥,水来了。”她把碗递给秦晁,然后才看明黛:“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呢?”
明黛浅浅含笑:“你唤晁郎‘晁哥’,不妨和孟、胡二位大哥一样,唤我一声嫂子。”
她本就柔声细气,浅笑时神情最是细腻,纵然蒙着面,一双眼也能融化人心。
一声“晁郎”,听得胡、孟二人身上一酥,姚枝背上一僵。
旁边,秦晁僵硬的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她,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一下。
姚枝略略回神,干笑一声:“嫂子……”
嗯,真是喊得不情不愿的。
明黛二连击:“枝娘好能干啊,能提能跑,我一见你,便想到家中的小姑。”
她作回忆状,语气里尽是赞赏:“她也是个活泼爱笑,能干会持家的姑娘。”
忽而又板着脸数落起来:“晁郎在家时,反倒爱对她冷着一张脸前后使唤,仿佛喊他一声‘哥哥’,当一日妹妹,就应该鞍前马后伺候他似的。我教训过他许多回,就是改不掉,没想到对你这个妹子也是这般。”
秦晁嗤的一声笑了,偏头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问:“你教训我?”
姚枝莫名被套上小姑子、妹妹一般的角色,下意识辩白:“晁哥对我才不是那样。”
秦晁转头,蹙着眉看向姚枝。
姚枝没料到他会看过来,心狠狠一颤,声若蚊蝇:“晁哥……我,不一样的。”
明黛闻言,浅笑变轻笑,声儿清凌凌,俏皮中透着凌厉:“那就好,看来是我的教训起了些作用。”
秦晁的眼角突突突的抽跳,舌尖舔过槽牙。
她这是演上瘾了?
姚枝紧紧握住大铜壶,一时语塞。
就是个傻子,也嗅出当中不同寻常的味道了。
胡飞和孟洋看着这一幕,不由对晁哥钦佩不已。
这二位娘子你来我往,不必细品,单纯听一听着都觉得有小刀子嗖嗖嗖的往耳朵里戳。
晁哥坐在那里,四平八稳,甚至能心平气和的欣赏两个姑娘为他争风吃醋的姿态。
这是何等的气魄!
不过,任由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实在不妙。
胡飞看到姚枝带来的篮子,当即插话道:“姚姑娘,这是什么呀?”
姚枝仿佛找到了台阶,放下铜壶走过去:“是我做的山楂糕,做的不多,拿来给你们尝尝。”
明黛垂眼藏笑。
这姚娘子,真是用心良苦了。
若是寻常串门互赠小食,大概会说,我做得多了,自己也吃不完,给大伙都尝尝。
偏她像是急了,开口就说,做的不多,拿来给你们尝。
不就是专程做来给你们的?
胡飞和孟洋一听,脸色僵住,不由自主的舔了舔牙。
今儿个嫂子的果脯蜜饯吃多了,酸倒了牙。
这山楂糕……听着就怪酸的。
好在这姚枝姑娘一向偏心偏的明显。
打着给他们送东西的旗号,实则晁哥的都是最大份。
偶尔送来个什么吃食,也多半只有晁哥的份。
他们倒没什么,两个汉子,还能跟姑娘家计较吃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细节上,嫂子就略胜一筹。
说给他们带吃的,便实实在在让他们吃到倒牙!
晁哥反而没吃多少。
反正晁哥牙没倒,正好吃这山楂糕。
胡飞礼貌的退了一步:“既然做的不多,还是给晁哥吧,我一向少吃这种酸甜之物。”
孟洋慢了一拍,但并不妨碍他礼貌的拒绝:“是啊,方才我和老胡在外头吃过了,倒是晁哥,带嫂子去了一趟大市就回,还没吃吧?”
姚枝一怔,猛地望向秦晁:“晁哥带嫂子去大市?”
明黛眸光一厉,仿佛嗅到了故事的味道。
就在姚枝要开口时,秦晁忽然抢白:“正好饿了,拿来尝尝吧。”
姚枝的注意力被牵走,迎上秦晁的目光,她莞尔一笑,连忙把山楂糕拿来。
明黛没等来想听的,悄悄瞪了秦晁一眼。
你倒是让她说完呀。
秦晁似有所感,眼朝她动了一下,却并未转头看她。
姚枝掀开篮子上的布盖,端出里面的盘子。
白色的米糕夹着殷红的山楂酱,切成四四方方的模样,煞是好看。
“晁哥,来尝尝吧。”又是先对秦晁,然后再看明黛:“嫂子也尝尝。”
秦晁刚要伸手去拿,手臂上忽然搭了一双白净漂亮的手。
秦晁咬咬牙根,稳住心绪。
她今天,很不对劲。
他看着她:“干什么?”
明黛动一下手,委委屈屈:“还没擦手呢。”
是了,她从外归来,还未净面洗手。
刚才还找来着。
秦晁轻轻抿唇,冲她伸手。
明黛没接住他的戏,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秦晁连解释都懒得说,直接抓起她的手臂,将手伸进她袖管里。
秦晁!
明黛眼眸圆瞪,下意识要收手。
胡飞和孟洋瞪直眼睛,飞快扭头看向一边。
姚枝死死咬住牙,也别过头不看。
当着旁人将手伸进女子衣物里,哪怕是发妻,也太过放浪!
秦晁在她袖管里抽出一方手帕,感觉到她尚未停止的挣扎,猛地发力扯过她的手腕。
“别动。”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味道,手上力道不减。
秦晁一只手抓她两只腕子,侧身端过面前的水碗,将帕子整个浸湿,又单手拧干。
他送开她的手腕,抓住她的左手,扯到面前,仔细用湿帕子帮她擦手。
明黛愣愣的看着秦晁。
濡湿的帕子,面上有柔软的绣花,顺着掌心的纹路一下下的擦,勾起一片怪痒。
偏偏他做的仔仔细细,旁若无人。
仿佛在擦拭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擦完一只,换另一只。
待两只手都擦完,秦晁把帕子折好,还是湿哒哒的,他直接塞入自己的袖管里。
明黛觉得两只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秦晁也不看旁边的人,拿起一块山楂糕咬了一口。
姚枝这才慢慢回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秦晁:“好吃吗?”
秦晁似乎很认真的在品糕,他慢悠悠咂了两口,说:“酸。”
“酸?”姚枝抓起一块尝了一下,不由皱眉。
不会啊,米糕有淡淡的甜,她还另外加了糖粉,刚好与山楂的酸混在一起。
明明适中。
明黛还垂着头在看自己的手,秦晁看着她:“还要别人跪下来求你你才吃?”
明黛抬眼,自男人眼中看到毫不遮掩的戏谑——不是要演吗?这就接不住了?
明黛抿抿唇,和声向姚枝道了谢,也伸手捏了一块。
浅尝一口,她慢慢咀嚼。
姚枝紧张的看着她,唯恐她趁机发难,她暗做准备,免得接不住。
秦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吃。
她吃这种小食很斯文,普通人一口咬下,就直接用槽牙大口咀嚼了,但她不是。
贝齿浅浅咬下一片,再用门牙一点点的切,舌尖细细的品。
所有的味道,在她口中分门别类,还原本真。
果不其然,当山楂的酸穿透米糕的清甜于舌尖化开时,明黛瞬间被酸的两眼一眯。
秦晁很不厚道的笑起来。
姚枝紧紧皱眉,认定她是故意的。
晁哥说一句酸,她就用浑身解数来表演这股酸。
好似这山楂糕多不能吃似的。
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明黛被酸到,赶忙又咬了一口米糕部分。
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她不好意思的冲几人笑笑:“很好吃。”
秦晁只看着她笑,姚枝心里发堵,并未搭理明黛。
秦晁把山楂糕一推,对胡飞和孟洋说:“一起吃。”
哦不,我们不想吃。
胡飞和孟洋内心有些抗拒。
秦晁还笑着,可眼里已有了别的味道,他又说一遍:“一起吃。”
胡飞和孟洋今日真的吃的太多了。
他们也不知道,吃进嘴里明明是甜的果脯,吃多了会把牙都酸倒。
就是咬豆腐都难受。
可是晁哥已经发话了,他们只能客客气气的凑过来,伸手捏走一块。
然后,他们如明黛上身一般,浅浅的尝一口,只敢用门牙咬,再用门牙一点点切开。
姚枝像见了鬼似的看他二人。
这二人吃东西,何尝这般秀气?
真当她的山楂糕是什么毒物吗?
吃多会死吗!?
一个不妨,山楂的酱还是钻入味蕾,胡、孟二人后排槽牙磕碰在一起,牙根立马酸的打哆嗦。
二人的表情,凝成了三个大字——酸死了。
秦晁垂着头,笑得肩膀直抖,抬头时望向明黛:“果然很酸。”
明黛终于从他的话中听出弦外之音。
迎着男人戏谑的笑眼,明黛压低声音:“你是在说糕?”
秦晁弯着唇角,偏头凑近她:“不是说糕,难道是说你?”
明黛喉头一堵,死死噎住。
她很快稳住,一边对姚枝和胡、孟二人笑笑,一边飞快将手里的山楂糕塞进秦晁嘴里。
秦晁张口接过,眼神轻轻一动。
明黛喂糕,纯粹是想堵住他的嘴。
刚一喂完,她身体僵住。
这块糕,她刚刚咬了一口。
“你……”吐出来吧。
话没说出口,那块糕已经整个进了秦晁嘴里。
他收回目光,伸手把她面前那碗水端起来猛灌一口,连着嘴里的糕一起吞下去了。
屋里谁都没说话,这次,秦晁竟然主动活络气氛。
山楂糕的确不多,盘子里只剩一块,秦晁毫不客气的拿起来:“这糕不错,我能吃。不过你们嫂子不能吃。她怕酸。”
姚枝觉得,自己的斗志上插满了剑。
胡飞和孟洋一听秦晁这语气,兄弟之间的默契于此刻复苏。
胡飞捏着糕,借说话的功夫不再继续吃:“没想到,晁哥和嫂子认识的不久,竟这么了解嫂子的喜好。”
孟洋也借着说话的功夫,停下对牙口的折磨,跟着道:“是啊,晁哥同咱们住了这些年,恐怕连咱们喜欢甜还是酸都不晓得。”
明黛感觉,秦晁此刻格外的话多。
但她又不能充耳不闻不作回应,遂笑道:“他平日里,的确照顾我许多。”
姚枝的眼神一黯,唇瓣颤了一下。
熟悉秦晁的人都知道,他惯会颐指气使的使唤别人,何曾主动伺候过人?
且他脾气大,性子阴晴不定,即便有心伺候他,还得好好适应他的脾气。
明黛话音刚落,秦晁看她一眼,声音压得低了些,但足够所有人听见:“你还知道,是我照顾你比较多?”
当然不是。
严格论起来,自是秦心照顾她最多。
下一刻,秦晁慢悠悠叹气,像是在同对面三人诉苦一般,摇头感叹:“娶了个娇滴滴的娘子,的确是要辛苦些。在家里,她的洗澡水都是我烧的。”
噗呲——
那一瞬间,姚枝的斗志,碎裂了。
吧嗒。
吧嗒。
胡、孟二人手里捏着的山楂糕,悉数掉在地上。
两人呆滞的低头看去,谁也没有捡起来。
嫂子说的,掉在地上的东西,不能吃的。
明黛僵硬的扭过头,死死的盯着秦晁。
她错了,她不该刺激姚枝。
遭遇这些,都是她坏心眼的报应。
秦晁转头,看看明黛空着的手,目光上移,弯唇浅笑,一语双关:“现在不酸了吧?”
我吃了你的糕,你不必再吃,现在不酸了吧?
我接了你的戏,你不必再独自卖力的演,不酸了吧?
明黛冲他笑,点了一下头。
此刻除了点头,她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他要再接一把,她就接不住了。
……
姚枝没多久就走了。
胡飞和孟洋松了一口气,一起挤到厨房去做饭。
屋里只剩明黛和秦晁。
秦晁今日完成一件大事,又吃喝一番,转身就上了大通铺闭目养神。
这一点,倒是与淮香村无异。
他不说话,明黛也不主动找话说。
闲来无事,她在屋里转悠。
孟洋和胡飞两个大男人住在这里,东西简单的一目了然。
明黛一一扫过去,猜测每一处地方放的什么。
忽然,她看到角落处摆了一个箱子。
四四方方,红木制造。
红木之外,还有极为细致的雕纹,是昙花。
昙花……
明黛下意识起身,走了过去。
秦晁只是闭眼养神,并未睡着。
屋里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
很轻的脚步声停下时,秦晁挪开搭在额上的手臂,侧首看向房间一角。
她站在那个雕花红木箱子面前。
秦晁眼神微变,坐起身来:“你干什么?”
忽然响起声音,明黛吓一跳,指着那箱子:“这里面是什么?”
秦晁神色微沉:“不是你的东西,别乱问乱碰。”
明黛没说话。
这箱子精致,与房间里的东西很不相称,也不像是那两位兄弟有的东西。
秦晁不许她碰,她也没再碰,只是盯着箱子上的昙花出神。
她知道昙花,似乎……也很喜欢昙花。
“看够了吗?”原本还很远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明黛飞快转身。
不料秦晁逼的太近,她几乎要碰到他,步子又退了一步,撞在箱子上,整个人向后仰倒。
秦晁飞快伸手,将人捞了回来,落进怀里。
“晁哥,嫂子,吃饭了!”
胡飞走进来,又立马转身出去:“打,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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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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