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老爷?
陈绵绵瞬间弹坐而起,把怀中猫鼠一并放在床榻上,没等下榻,眼角余光瞥见大黑用爪子去抓布老鼠。
“不许动!”陈绵绵一把将布老鼠抢下,紧张道:“这东西是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不能乱动,知道吗?”
“绵绵,你在跟谁说话呢?”
门外传来干娘的声音,陈绵绵与大黑僵持着,高声回应道:“我在和大黑说话。”
“傻孩子!”万巧娘摇摇头,笑着走开了。
“女人,你凶我!”大黑瞪着一双黄金瞳,抬爪就去抓布老鼠。
陈绵绵小脸一垮:“你弄坏它,我就哭给你看。”
大黑抬起的爪子悬在半空中,指甲慢慢缩了回去,而后用爪子拍了布老鼠一下。
陈绵绵为小家伙傲娇的模样逗乐,一把将它揽在怀中:“我的乖大黑,你想玩什么我都给你买,但是这个布老鼠不能碰,知道吗?”
得了安抚,大黑哼哼了两声,继续在少女怀中打呼。
陈绵绵抱着猫翻身下榻,趿着绣鞋行出屋子。
屋外,小雨不知何时停了,地上可见密集的雨点,并未形成积水。
陈绵绵关上房门,躬身将大黑放下,柔声道:“去玩吧!”
声落,就见一道黑影窜过,隔壁屋子传来妹妹惊喜的呼声:“大黑,快来我这!”
几乎是同时,严厉的男声响起:“欢欢!”
“夫子,我错了,我马上写字。”
“同你说过多少回了,玩的时候好好玩,学习的时候用功学习,切忌不可一心二用。”左衍一训斥罢,推着轮椅上前,将女孩怀中大黑猫抱了去。
陈欢欢巴巴地看着夫子,就见那大掌盖在猫头上,反复揉着大黑油光水滑的皮毛。
“看我做什么,看字!”
“夫子,您不是说,一心不可二用吗?”陈欢欢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指着男子怀中黑猫,揭穿道:“您在给我授课,您还摸猫。”
“嗯?”左衍一抬眼看向女孩,阴冷的声音自喉中溢出:“你说什么?”
陈欢欢半点不怕,撅着小嘴小声嘀咕道:“夫子分明是想自己摸猫。”
“小黑小狸整日在房顶上撒野,您摸不着,大黑平日里也不见猫影,只有当大姐回来的时候才会出现,您就是馋猫了。”
“圣人说过,分享是美德。”
听得这般说辞,左衍一忍俊不禁,喉中溢出浅浅的,略显得有些生硬的笑声:“馋猫了?”
“嗯!”陈欢欢点头,巴巴道:“我想摸摸大黑。”
“把我方才教你的字默写一遍,全写对了,就准你和大黑玩半柱香的时间。”左衍一恢复惯有的严肃模样,抱着猫推着轮椅回到自己的位置。
屋外,陈绵绵将一大一小的对话听了个完全,唇角不可遏制地高高翘起。
欢欢这个小炮仗,当真是讨人喜欢得紧。
“绵绵,你站这傻笑什么呢?”
干娘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陈绵绵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去司徒府,忙不迭朝府外行去。
从陈家到司徒家需要穿过小半条东街,步行需得整一刻钟的时间。
陈绵绵懒得让人套马车,加之阴天凉爽,便选择走路去司徒府。
到了司徒府上,守门的小厮一眼认出她来,忙不迭将人往府内引去:“陈小姐请进,我们老爷正在中堂等着您呢。”
陈绵绵点头致意,抬脚跨过门槛,温声道:“劳烦小哥了。”
“陈小姐说的哪的话,这都是我们下人该做的。”得了尊重对待,小厮态度愈发恭敬。
行入司徒府内部,可见一方新天地。
司徒府颇具规模,能与宋家相匹敌,只是相较于宋家的雅致,司徒府布局终究过于俗气,叫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商贾人家。
陈绵绵粗粗打量几眼便没再看,心下琢磨着一会见到司徒老爷该说的话。
“老爷,陈小姐来了!”
小厮的通报声响起,很快,中堂内传来中气不足的声音:“快请陈姑娘进来。”
“陈小姐,请!”小厮将人引入中堂,而后悄无声息退下。
陈绵绵冲坐于主座之上,体态肥胖,两眼稍显浑浊的中年男子施以一礼:“司徒老爷!”
“陈姑娘,坐!”司徒老爷抬手示意少女坐下,一双浑浊的眼微微眯起:“我家芳菲时常同我提及姑娘,可惜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一瞧,果真不同凡响。”
“司徒老爷过誉了。”陈绵绵颔首,谦虚道:“晚辈不过一介女流,要说不同凡响,还属司徒老爷您。”
“哎,陈姑娘莫要自谦,尧城暴雨之时姑娘做的,便是男儿,也难望项背。”司徒老爷夸赞罢,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呀,芳菲这孩子贪玩,与姑娘这般交好,竟也没能从姑娘身上学到一星半点。”
“司徒老爷哪的话,芳菲率真自然,性子可比我讨喜多了。”提及司徒芳菲,陈绵绵面上流露出几分羡慕:“我倒是羡慕芳菲,能有您这么宠她的父亲,终日无忧无虑的。”
听得这般言论,司徒老爷登时笑了起来,神态颇为自得:“这孩子呀,都被宠坏了,无法无天!”
陈绵绵从中年男子语气中觉出宠溺意味,随之笑道:“那是因为她有司徒老爷您这么个好父亲。”
“有时候我看芳菲呀,我就觉得她是那天上洒向人间的阳光,干净,又让人觉得温暖。”
“看来陈小姐很喜欢芳菲这孩子。”司徒老爷捋着八字胡,终是进入正题:“我听我家夫人说,你干娘有意给你二哥说一门亲事,你可知,那媒婆说到了我们司徒家。”
“知道。”陈绵绵点头,故作为难道:“吴婆还同我说,您属意宋大公子。”
“按理来说,我与宋小姐是朋友,宋家既说亲在前,我们陈家便该识趣退出,更不用提,宋家如今是尧城首屈一指的大户,只是……”
“只是什么?”司徒老爷追问道。
“只是,我与清灵也是朋友,着实不忍她天真烂漫消磨于深宅中。”陈绵绵望着司徒老爷,赤城道:“司徒老爷,您是男子,您应当知晓,一个男人若是多情,那是难以改变的。”
“虽然我陈家不及宋家富裕,可我二哥此人饱读诗书,洁身自好,不但如此,在我们陈家,是不允许三妻四妾的,便是他日后功成名就,那后宅,也是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