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陈姑娘,你知道一位叫左衍一的公子吗?”李瑞义开门见山道。
闻言,陈绵绵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宋大人让你来的?”
“不对,若是宋大人让你来的,你也不用翻墙了,是太子让你来的?”
见女子误会了,李瑞义连忙解释道:“陈姑娘,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陈绵绵挑眉,冷笑道:“李大人,如果你想通过贬低一个人的手段来抬高另一个人,那我只能告诉你,这个行为十分的幼稚。”
“陈姑娘!”李瑞义正色,拱手施以一礼:“今日姑娘离开四方楼后,家弟跟了上去,无意间听陈姑娘提起一人,似是左公子。”
“是以,在下深夜到访,一为了代家弟向姑娘道歉,二是担心姑娘为人所蒙蔽。”
“你们……”陈绵绵面色微变,面上是恰到好处的怒意:“好呀,我在这个尧城,是不是连自由都没了?”
“我早就说过,我不站任何阵营,如今睿王离开尧城,我再难与他有关联,你们究竟还想怎样?”
“陈姑娘莫要激动!”李瑞义再度施以一礼,好言道:“家弟只是一时意气,气姑娘不尊重我家大人,绝无窥探限制之意。”
“嘴长在你们身上,你们爱怎么说都行!”陈绵绵拂袖,冷笑道:“不过,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并没有为谁所蒙蔽,左公子此人,是张治业张大人跟我提及的,他让我小心睿王,离睿王远一些。”
“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张大人!”
这般回答,出乎李瑞义预料。
见女子转身欲走,他连忙箭步上前将人拦下,态度愈发客气:“瑞义不明白,既是张大人所言,姑娘为何不信,又为何担心我家大人步左公子的后尘,在你看来,左公子是被太子殿下所害?”
陈绵绵斜眼睨了男子一眼,不应声,绕过对方就朝书房走。
“陈姑娘!”李瑞义再度将人拦住,拱手施以一礼:“在下并非太子之人,只为我家大人办事,姑娘既将我家大人视作朋友,可否同在下说明白,为何证据摆在眼前,姑娘依旧选择相信睿王殿下?”
“同你说明白?”陈绵绵摇头,失笑道:“我同你能说得明白吗?在你们心中,睿王已经有了固定的模样。”
“能说明白!”李瑞义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身前少女:“姑娘既将我家大人视作朋友,缘何不尝试说服我呢,只要姑娘能说服在下,必定能说服我家公子,不是吗?”
眼看男子上钩,陈绵绵深吸一口气,垂眸敛去眸中笑意,虚声道:“在你心里,睿王殿下是怎样的人呢?”
“我……”李瑞义张了张口,回答不上来。
“我知道!”陈绵绵抬头,平静道:“在你们眼里,他是一个伪君子,好看的皮囊下是肮脏丑陋的内心,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杀害母妃,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至于那什么左公子,无亲无故,有什么杀不得呢?”
面对这般言论,李瑞义无从反驳。
“如果我不是在听说他之前遇见他,我想,我的态度会和你一样。可,我在遇见他的时候,并不知道睿王,不知道弑母杀妹,他在我眼里,只是一位普通公子。”提及二人初遇,陈绵绵眸中泛起水光:“那时的我,无财,无权,无势,甚至无脑,只有一腔孤勇。为了尧城不再有女子如我一般受害,我自行提出,愿意为活人阴婚案作证,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李瑞义好奇问道。
“他告诉我,天鹰国推崇孝道,百善孝为先,若我出面作证,不为世人所容。”说到这,陈绵绵望向男子的眼睛:“便是爱民如子如宋大人,他也没想到这一点。”
李瑞义愕然,唇瓣微微蠕动,没能发出声音。
“我为什么信任他,窥一斑可知全豹,他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村姑尤能用心至此,足可见心地良善。”陈绵绵轻声言罢,幽幽叹了口气:“相反,太子殿下,并无容人之量,我为尧城女子出面作案,换来的却是权势上的打压。”
“太子他……”李瑞义想为太子辩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在对待陈姑娘一事上,太子确实不地道。
“李大人也许觉得我感情用事,也许觉得我被睿王殿下蒙蔽了,可睿王殿下从一开始就蒙蔽我,他图什么呢?”陈绵绵再度望向男子的眼睛,一字一句沉声道:“他什么都没图到,甚至从不逼迫我站阵营,李大人,你应当知晓,暗香可以发挥多大的作用。”
“在尧城,它可以打入各个富贵人家内部,散入千家万户,在鹰都,一样可以。”
“只要睿王殿下稍微表现得与我亲近一些,太子自会对我愈发刁难,到那时,我只能投身于他名下,寻求他的庇佑,暗香也就成了他手中的利刃。可是,他没有。”
“他千里迢迢从鹰都来,在尧城做了那么那么多,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带走一身疲惫。”
“也许你们觉得,睿王回去是巧合,可是,你真的相信这是巧合吗?宋大人可是太子殿下一系,太子殿下什么都没做,就收获了尧城结出的硕果。”
李瑞义语凝,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也说了,我家大人是太子一系,如今又在尧城一事上立功,帮了太子,太子缘何要对我家大人下手?”
“因为你家大人动摇了。”陈绵绵上前一步,将二人距离拉至不足寸许。
她仰着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男子,望到他内心深处:“李大人你,也动摇了。”
“我没有!”李瑞义下意识否决,便听得少女轻笑道:“你若没有动摇,今夜就不会来,更不会让我说服你。”
李瑞义再度语凝。
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小丫头面前赤条条的,好似没穿衣物,被从头到脚看了个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