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得了这般回答,楚聿修面上笑意愈浓。
他伸手握住少女手腕,将人拉近几分,温声细语解释道:“绵绵,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收尾之事也不容马虎,我们忙碌了这么多日,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松懈。”
“楚聿修!”陈绵绵沉声唤道,神情很是严肃。
见状,楚聿修只当对方在气自己不爱惜身体,正欲松口,就听得少女道:“你若是好好睡觉,我就亲你一下!”
声落,屋内安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楚聿修惊喜地看着眼前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陈绵绵面上一热,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磕磕巴巴道:“好话不说第二遍。”
她怎么就一时脑子转不过弯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吧!”楚聿修叹了口气,作势就要站起。
“哎!”陈绵绵双手按住男子肩膀:“不许去!”
他都连着七日没好好休息了,再不休息,非得猝死不可。
“绵绵,乖,别闹。”楚聿修揉了揉少女头发,语调很是温柔,带着极具欺骗性的诱惑。
鬼使神差的,陈绵绵低头在男子额头上亲了下,反用同样的语调哄道:“楚聿修,乖,睡觉。”
霎时间,楚聿修眉目间笑意荡开。
他摸了摸被亲过的额头,眼中带着算计得逞的小得意,含笑应道:“好,我乖。”
陈绵绵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
为了找回场子,她咬咬牙,低头又在男子面颊上啄了下:“这是给乖孩子的奖励,快睡,我还要去做正事呢。”
知她害羞,楚聿修也不拦着,在少女的注视下乖乖躺在床榻上。
“必须老老实实睡,晚些时候我还要来检查的。”撂下这句话,陈绵绵撒丫子逃离现场。
出了卧寝,可以听得男子清朗的笑声,带着无边的畅快。
“陈姑娘,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文竹的声音突兀响起,陈绵绵身子一僵,逃也似地飞奔离去。
文竹面上笑意僵住,扭头看着身旁的文松:“我今天看起来很吓人吗?”
“陈姑娘害羞了。”文松一针见血言罢,看了眼紧闭的卧寝门:“爷大概离成功不远了。”
“可是爷这些天也没做什么呀!”文竹挠头,百思不得其解:“据张老说,好几次涉水,爷都背的张老,只是牵着陈姑娘,让她一个小姑娘自己淌水。”
“不但如此,爷还常常忘记吃饭,最开始让陈姑娘跟着一起挨饿,后来,也都是陈姑娘带吃食。”
“你说,爷这么温柔一人,这段时日这般不体贴,陈姑娘没觉得不适应已经算是好的了,怎可能对爷动心思。”
闻言,文松冲对方投去看白痴的目光:“你觉得,追求一个姑娘只需要对她好?”
若爷只是对陈姑娘好,在陈姑娘和张老之间选择背陈姑娘淌水,让年逾七旬的张老自己淌水,陈姑娘必然不会动心。
好只是一方面,陈姑娘和他家爷相处这般久才动摇,瞧上的必然不仅是他家爷的皮相,更多的是人格上的魅力。
他们这些下属,愿意誓死效忠爷,何尝不是因为爷的手腕气度呢。
“难道不是吗?”文竹一脸迷茫地反问道。
文松扶额,不再搭理对方,径自朝卧寝行去。
见状,文竹小跑着跟上:“文松,你把话说清楚呀!”
出了府衙,天光破云而出。
陈绵绵以手遮阴,微微眯起双眸,就见一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立于不远处。
“陈姑娘!”宋清源上前施以一礼,沉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陈绵绵点头,十分客气道:“宋大人,请。”
“请!”宋清源以手做请,行在前头半步领路。
很快,二人来到离府衙最近的茶肆。
行至二楼,入座雅座,待小二离去,宋清源主动开口道:“我离去当日,遣人去窝窝村找过陈姑娘,可陈姑娘搬家了,后来听太子说,他曾在府衙里见过你,只是,你不愿见我。”
“陈姑娘,我知自己御下无方,让瑞忠多有得罪,只是,瑞忠和瑞义的父亲早年为护我父亲而死,在我眼里,他们不是侍从,而是家人,我实在无法对瑞忠过多苛责。”
陈绵绵不料男子会跟她解释到这个地步,犹豫片刻,她还是开口道:“宋公子,不是我不去送你,而是太子不让我去送你。”
闻言,宋清源面露诧异之色,下意识斑驳道:“不可能,太子他明明……”
“宋大人!”陈绵绵沉声打断男子言论,平静道:“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看,之所以同你疏远,不是因为我选择了睿王,而是太子他针对于我。”
“他来尧城的第一天,便让我在太阳下走到中暑,第二天,他让高达带我去刑场边上的茶馆里,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直到最后我因未及笄被官差驱散,太子都没有出现。”
“再后来,太子告诉我,你要走了,让我前去送你,我跟着他走出衙门,跟在马车后从府衙跑到曾经的锦绣陈家。”
“他递给我一方帕子,丢在地上,在我弯腰去捡的时候一脚踩在上头。”
“他告诉我,睿王保不住我,我若是敢为睿王做事,陈锦绣是什么下场,我就是什么下场。”
“这不可能……”宋清源下意识反驳,再度为女子打断。
“你知道陈锦绣是什么下场吗,她被陈尚言玷污,最后上吊自缢。”陈绵绵捂着心口,眼圈一圈一圈泛红,带着强烈恐惧:“宋大人,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了,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只是宋公子,如今你是宋大人,是太子的知交好友,你让我如何敢亲近于你?”
“便是现在,同你说清真相,我也是提心吊胆的。”
“我担心你扭头就把这件事告诉太子,担心隔墙有耳,担心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为尧城百姓奔波所做的一切,落在太子眼里,成了帮助睿王。”说到这,陈绵绵深吸一口气,声音兀地轻了下来:“万一……他找人玷污我呢?”
“陈……”宋清源嘴一张一合,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宋大人,我才十三岁,便是心智再成熟,再大胆,也只是面对与我同一阶层的平民百姓而言罢。”陈绵绵垮着肩膀,眼眸中溢满无力:“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是太子,我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臭虫,可以随时被一脚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