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欠!”
陈绵绵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很快又打了第二个喷嚏。
文竹行入书房时,便听得这一声喷嚏。
他赶忙迎上前去,目光停留在少女湿漉漉的衣裳上:“姑娘怎还穿着湿衣裳?”
亏得他特意拖延时间,晚些取来衣裳,他家爷怎没抓住机会,用带着自己体温的衣裳温暖陈姑娘娇小的身躯呢?
“这不是等你取衣裳来吗。”陈绵绵吸了吸鼻子,接过男子递来的干净衣裳,忍不住吐槽道:“你这回来得也太慢了些,要不是下雨潮湿,我这一身衣裳都能晾干了。”
“陈姑娘快换衣裳吧。”文竹示意少女更衣,而后退出书房将门带上。
换上全新干净的衣裳鞋袜,陈绵绵抓了抓半干的头发,随意用一根绿绸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脑后。
收拾妥当,她拉开房门行了出去,柔声道:“文竹大人,麻烦你让人送我回去吧。”
“姑娘要回去了?”文竹瞪大眼睛,左右张望道:“你不是来找我家爷的吗,他……”
“他有事忙去了,朝堂的事我也不懂,就不在这给你们添乱了。”陈绵绵温声言罢,拿起靠在门边的油纸伞。
见状,文竹忙不迭跟了上去:“陈姑娘,府衙里的事都是一阵一阵忙的,这个时辰忙,可能下个时辰就回来了,要不,你再等一会儿?不然这雨岂不是白淋了?”
“没白淋,要说的话我都同睿王说过了。”行至游廊尽头,陈绵绵侧目看向身侧男子:“文竹大人,你是要让人送我回去呢,还是让我自己回去呢?”
文竹嘴角抽了抽,心不甘情不愿道:“姑娘等着,我现在就让车夫把马车牵过来。”
“麻烦你了。”陈绵绵报以感激笑容,抬头看着半米开外的雨帘,心情一片明朗。
她倒是真没想过,能听得懂动物的语言这一本事有朝一日能用来干利国利民的大事。
好在,睿王殿下愿意相信她近乎荒诞的言论,并为此付出行动。
一阵冷风吹来,陈绵绵鼻头一痒:“啊欠!”
完了,怕是真要感冒了。
马车准备得很快,不过半刻钟便来到府衙门外。
陈绵绵撑着油纸伞,在车夫的搀扶下跨上马车。
“驾!”车夫挥动马鞭,轻轻抽在马儿屁股上。
雨天能见度低,为保安全,马车行得极慢,甚至还不如寻常人走路来得快。
陈绵绵舒舒服服地歪靠在车厢上,忽听得车外传来拔高的说话声。
奇怪,这个鬼天气怎么还有人出门?
怀揣着好奇,陈绵绵将窗子推开一条缝。
离得远远的,可以瞧见十数个高矮不一的人形轮廓,其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躯,哪怕几乎被雨幕隐去,她也一眼认出,那个男人是睿王。
此时楚聿修撑着一柄宽大的油纸伞立于街道上,同几个文官与官差商谈尧城大雨的解决方案。
尧城地处天鹰国中南部,夏日炎热多雨,但鲜少发生洪涝灾害,距离上一次受灾,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是以,一众尧城当地人分析后得出结论——雨很快就停。
楚聿修神色温和地聆听着官差们的想法,等众人把想说的说完了,这才徐徐道:“《万物灵》一书上书,大凡天灾,都是有征兆的,而这些征兆,往往源自不起眼的动物,因为越是渺小的动物,他们的生存环境越恶劣,能够千年万年繁衍存续至今,必定有着对环境更为敏锐的感知。”
官差们大字不识几个,不由听得一愣一愣。
“就好比,大雨之前,蚂蚁和蛇会大量出现,地震前,牲口会乱叫,有的甚至会挣开绳索逃跑,这便是动物对灾害的感知。”楚聿修言罢,躬身捡起被大雨拍击在地上的喜鹊:“大雨时期,很少见到鸟雀,可本王方才观察,天空中有不少鸟雀乱飞,且多是向东。”
“尧城地势东高西低,真要洪涝来临,地势越高,便越是安全。”
“城外泥地中,可以瞧见不少蚯蚓尸体,浮泡在水中。”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这次的大雨不一般。”
官差与文官们愣愣地看着那高大男子,他们的睿王,眼中是难掩的崇拜。
睿王殿下可真博学!
然,事实上,这一桩桩一件件,多是楚聿修编的。
什么鸟雀乱飞,蚯蚓的尸体泡浮在水中,都是他在确定众人忙碌无暇观察的情况下根据往年所见到大灾时出现的异象乱编的。
原因无他,他相信绵绵的言论。
便是绵绵被一只蛤蟆骗了,也无妨,哪怕洪灾只有一成的可能发生,也必须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从白日到夜晚,楚聿修忙碌不停,撑着一柄油纸伞四处奔波,到最后,衣裳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几乎没一处是干的,整个人仿佛泡在水中。
有了王爷做表率,府衙内众人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皆是卯足了劲办事。
夜幕低垂,雨势不减反增。
在城门将要关闭的一刻,陈述终于赶着马车将人带回尧城。
“进城了,我们进城了!”马车内响起陈欢欢欢喜的呼声,洋洋喜气感染了陈述的情绪。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将头上斗笠压低几分,加快速度朝暂时居住的唐府行去。
入了唐府,离主院远远的,便嗅得一阵浓浓饭菜香气。
“好香啊!”陈欢欢用力吸着鼻子,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好像有谁家在炖肉,又不像肉,肉没有那么香。”
“咱家在炖肉。”陈述答罢,看了眼小姑娘手中所推轮椅上坐的干瘦男人,眸中掠过一抹暗芒。
他真没想到,绵绵口中的董大哥竟是一个脸上烙下“奸”字的男人,此人,究竟是好是坏?
觉察有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左衍一不为所动,由着对方打量。
绕过长长的游廊,再往前便是主院。
“大姐!”看到立于屋檐下张望的长姐,陈欢欢激动地丢下左衍一扑上前去,仿佛一只出笼的喜鹊。
“欢欢!”陈绵绵快步迎上前几步,展开双臂一把将人一把抱住。
陈欢欢如一颗小炮弹撞在长姐身上,双手勾着长姐脖颈,双脚盘着长姐算不得纤细的腰肢,噘嘴在那张白皙的面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陈绵绵单手将人拖住,另一手指了指自己另一边面颊。
见状,陈欢欢从善如流地噘嘴,“吧唧”一声留下两个对称的口水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