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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换位思考

    文竹在地牢外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牢门打开了。

    妇人依旧是那一身青色衣裳,手持灯笼,只是双眼红彤彤的,显然刚哭过。

    到底夫妻一场,二十多年的相互扶持,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文竹这般想着,抬脚迎了上去:“陈夫人,我送你回去吧。”

    “好!”庄媛点头,提着灯笼随男子离去。

    等走到无人处,她忽然停下脚步,柔声道:“文大人!”

    文竹随之停下脚步:“陈夫人怎么了?”

    “麻烦大人回去告诉睿王殿下,民妇愿意为他做事,但有一个交换条件。”庄媛面上带着浅浅笑容,语调温柔端庄:“陈尚言死前,一定要经历最痛苦的折磨。”

    闻言,文竹面色微变,就听得妇人又道:“还有,等他被削成人棍后,我还要再见他一面。”

    妇人的声音是那般温柔,似江南最温柔的流水,可在黑漆漆的无人的街道上,却像是厉鬼索命的音符。

    饶是文竹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也不免感到头皮发麻。

    这个女人,当真称得上“蛇蝎妇人”。

    他稍稍调整呼吸,镇静道:“陈夫人所言,我一定如实带到。”

    “下回再见,希望大人不要再唤我‘陈夫人’。”庄媛将睿王的令牌放入男子手中,慢慢朝不远处亮着灯火的小宅子行去。

    质朴的精棉布衣裙摇曳,风流尽显。

    文竹尽职尽责地跟在妇人身后,直到她安全回府,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府上,他第一时间转达了庄媛的言辞。

    听得侍从带来的好消息,楚聿修眉梢舒展,笑了:“来尧城这一趟,收获颇丰啊。”

    庄媛这般隐忍又工于心计的妇人愿意为他做事,无异于为他增添一条有力的臂膀。

    “爷!”文竹轻唤,有些不确定道:“陈庄氏此人,心肠未免太硬了些,您当真要将她收为己用?”

    二十一年夫妻,二人还有了孩子,陈庄氏竟能狠得下心。

    “你听说过善良的剑吗?”楚聿修笑着问道。

    闻言,文竹一愣,摇头道:“没听说过。”

    “爷的意思是,这世界上没有善良的剑,因为善良的剑是不沾血的,可我们习武之人,要的就是锋利的能杀人的剑。”文松沉声解释道。

    “大凡名剑,都会用活人祭剑,只有这样,剑才足够凶,至于能不能握住这柄名剑,要看持剑人有没有这个本事。”楚聿修闻声言罢,又道:“至于你因陈尚言一事说她心肠硬,你呀你,得多吃点鱼补补脑子了。”

    “爷!”文竹摸了摸后脑勺,表情很是古怪,显然没能想通。

    “如果有一天,你喜欢的姑娘被人掳掠侵犯,生了孩子,最后还喜欢上那个侵犯她的男人,你作何感想?”楚聿修反问道。

    “我……”文竹眉毛一耷拉,哭丧着张脸道:“当然是想杀了那个男人,可您……您能不能别拿属下打比方,怪不吉利的。”

    “不拿你打比方,你如何感同身受?”楚聿修抛出手边纸团砸在下属脑袋上,没好气道:“下次说话前,好好想想。”

    文竹捂着脑门,老实了。

    “行了,你们两都下去吧。”楚聿修摆摆手,继续伏案忙碌。

    文竹与文松齐齐应声,快步退了下去。

    出了书房,文竹扭头看向文松,表情有些委屈:“我说的话就那么错?”

    “文竹,你说的话,站在世人角度没错,站在陈夫人的角度便是大错特错。”文松拍拍好友肩膀,沉声道:“于外人而言,他们做了二十一年的夫妻,可是于陈夫人而言,她受了二十一年的煎熬。”

    “因为陈尚言,她正常的生活被打破,还被迫怀了一个混账东西的孩子,更可恶的是,这个混账东西还想要玷污她好友的女儿,如何能不恨?”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文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依旧不是很能理解:“你倒是挺能换角度想的。”

    “很简单。”文松面无表情言罢,见好友投来求知的目光,当即压低声音道:“你别忘了,陈锦绣和咱们未来的女主子调了包,如果没调包,陈尚言玷污的是何人?”

    闻言,文竹脸瞬间绿了,撸起袖子怒道:“狗日的东西,下次用刑老子亲自上,保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做成人棍算什么,他要把那个混账东西挫骨扬灰!

    夜色渐浓,五更天,天空飘起绵绵细雨,不多时,转为瓢泼大雨。

    “啪嗒!”

    一滴水滴在陈绵绵脸上,她睁开双眸,才发现暴雨冲坏了屋顶,导致她的房间漏雨了。

    她揉着眼睛翻身坐起,趿着绣鞋懒洋洋朝屋外行去。

    拉开房门,就见兄长从隔壁走了出来。

    “绵绵!”陈述笑着同妹妹打过招呼,撑起油纸伞朝灶房行去,取来一个小木盆。

    陈绵绵迎上前去,双手接过,笑眯眯道:“大哥,你也太神了吧,我不说你都知道我要什么。”

    声落,才发现兄长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兄妹二人四目相对,陈述松开手,温和道:“你要用就拿去用吧。”

    “嗯?”陈绵绵维持着拿盆的手势,不解道:“大哥,你拿盆做什么?”

    “我房间屋顶漏水了。”陈述据实言罢,反问道:“你呢?”

    “我房间屋顶也漏水了。”

    陈绵绵才回答罢,就听得“吱呀”一声响,对面干爹干娘的房间从里面拉开。

    陈荣撑起油纸伞,行至灶房翻找着什么。

    片刻后,他直起身子,隔着重重雨幕冲儿子女儿高声喊道:“绵绵,述儿,你们有没有看到家里的小木盆?”

    “在我这!”陈绵绵挥了挥手中木盆,扯着嗓子道:“干爹,该不会你们房间也漏雨了吧?”

    “是呀,你们房间也漏?”陈荣撑着油纸伞行来,将伞合上抖了抖,立在墙角,而后抬脚行入儿子房中。

    屋顶的正上方不知何时添了两个豁口,雨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看完儿子的房间,陈荣转身行了出来,没有跨入女儿的房间,而是站在门口张望。

    与儿子房中不同,女儿屋子的漏雨情况更为严重,除了床榻顶上漏雨,屋顶正中央更是开了三个婴孩拳头大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