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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陈汝生

    逍遥仙雅间内,四方桌,屏风雕镂雅竹翠鸟,香炉冒着袅袅烟气。

    红木桌前,陈绵绵与宋清灵相对而坐,司徒芳菲就跟个电灯泡似的卡在二人中间,气氛有些诡异。

    伴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小二们端着菜肴鱼贯而入,将沉默片刻打破。

    待人退去,静默再度袭来。

    四方桌上,肉菜飘香,勾动人腹内馋虫。

    陈绵绵看看对面表情古怪的宋清灵,又看看身侧嘴噘得如同鱼钩的司徒芳菲,默默抄起瓷碗,给自己舀了一勺瘦肉粥。

    肉粥浓稠,香而不腻,米香甚至要盖过肉香一筹。

    诚然,熬制这肉粥用的不是普通的米,也难怪这么小小一碗粥,就要三十个铜板。

    到底没花自己的钱,陈绵绵吃得毫无心理负担。

    她吃相并不粗鲁,也算不得多秀气,一口接着一口,叫人瞧着食指大动。

    司徒芳菲第一个没忍住,抄起筷子夹了块鱼送入口中。

    宋清灵紧跟着拿起筷子,不疾不徐道:“司徒芳菲,你先动的筷子,一会你付账。”

    “付账就付账!”司徒芳菲口中塞满食物,含糊不清道:“我早就知道,你这精明鬼又要算计我。”

    宋清灵不接话匣,慢条斯理地享用着午饭。

    吃饱喝足,三人并肩朝外行去。

    才跨出雅间,隔壁雅间门也开了,走出来一个清秀儒雅的青年。

    男子做的书生打扮,气度颇佳,偏偏那一双眼睛里明晃晃地刻着“精明”二字。

    只一眼,陈绵绵便对那青年生不出好感,偏偏那人人高腿长,两步便迈到楼梯口,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清灵。”陈汝生半弯着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清灵,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真巧啊,来尧城怎不通知我一声,我好让人准备你喜欢的吃食。”

    宋清灵抬眼,冷淡地望着眼前人:“陈公子,咱们两好像还没熟悉到这个份上吧?”

    “清灵,你这话说得可就让我伤心了。”陈汝生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一副心痛模样:“你我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就不熟了呢?”

    闻言,宋清灵面上流露出一丝厌恶:“陈公子,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便算得上青梅竹马,毕竟,这尧城内外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人可多得数不清了,您可别乱攀关系。”

    叫女子落了脸,陈大公子也不恼,而是斜眼睨了一旁的司徒芳菲一眼,满脸的意味深长:“我知道,现在不方便,赶明儿我去牛王镇找你,咱们私底下说。”

    陈绵绵像个透明人似的立在一旁,听到这,敏锐地嗅出八卦的气息。

    这三人,怕是有什么爱恨纠缠。

    没等她往下想,司徒芳菲炸毛了:“陈汝生,我方便你娘。”

    言罢,她一把撞开男子,气冲冲地朝楼下行去。

    兀地,她手腕一紧,叫一只小手拽住。

    司徒芳菲条件反射地用力一甩,没能将人甩开。

    “司徒小姐,你急着走做什么,你要的香皂还没选好香味呢。”

    轻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司徒芳菲猛然回首:“选什么香……”

    骂声在对上那双平静的眸子后戛然,女子的眼眸如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了透心凉,也将她心中熊熊燃烧的邪火扑灭。

    “选什么香,要看司徒小姐你与宋小姐是如何想的。”陈绵绵巧笑嫣然,自动屏蔽掉投落在她脸上的打量目光。

    闻言,司徒芳菲下意识看向宋清灵,后者也正看着她,眉心微微隆起,神情复杂。

    陈绵绵一手牵起一人,仿佛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走吧。”

    宋清灵回过神来,反握住女子的手,越过陈汝生朝楼下行去。

    陈绵绵能感觉到,有一双眸子在背后盯视着她,精明,锐利,直叫人浑身不舒服。

    “香皂?”陈汝生以折扇敲击着掌心,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原来是她。”

    “公子认识那胖丫头?”侍立男子身后的小厮微诧,不可置信道:“她既认识公子,还敢和您唱反调?我看她是不要命了!”

    “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陈汝生收回目光,一双精明的眸子里写满算计:“就是不知道,这小丫头知不知道本公子的身份。”

    “她若是知道,必定不敢同公子您作对!”小厮接过话匣,愤愤道:“便是她不知情,也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她连老爷子的面子都敢撂,又岂会将我放在眼里。”陈汝生摊开折扇,端的是一派风流,只是任凭他拿捏着文人做派,也难掩一身商贾的精明气:“我还寻思着,能让老爷子吃哑巴亏的是何方神圣,今日看来,倒真是个牙尖嘴利的。”

    “就是不知道,这小丫头背后主人打的什么盘算。”

    “是与我锦绣陈家为友,还是与我锦绣陈家为敌。”

    “啊欠!”

    马车上,陈绵绵打了个喷嚏,全身鸡皮疙瘩倒竖而起。

    宋清灵拿手轻轻拍抚着少女肥厚的背脊,面上带着几分歉疚:“绵绵,你知不知道方才那人是谁?”

    “哪个?”陈绵绵抬眼,不等再说些什么,又打了个喷嚏。

    宋清灵坐进几分,一面为少女拍抚背脊,一面道:“逍遥仙里拦着我们的那个。”

    末了,不待对方回应,她又道:“他是锦绣陈家的大公子,陈汝生。”

    “哦,原来你说的他呀。”陈绵绵像是才反应过来,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知道。”

    今日她才从董文奎撰写的册子里了解过锦绣陈家,是以司徒芳菲一喊出“陈汝生”三字,她便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你知晓是他还出面?”宋清灵微微皱起眉头,看向少女的目光添了几分困惑:“锦绣陈家可是尧城首富,你就不担心影响你家公子的营生?”

    “我家公子比他有钱,怕他作甚?”陈绵绵笑,语气轻松依旧,看向女子的目光却是极认真:“再者,我今日说了与你做朋友,可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拿你做玩笑。”

    “你们二人有矛盾,我管不着,他主动来找麻烦,我若是视而不见,岂不是玷污了‘朋友’二字?”

    宋清灵不料她会这般回答,一时有些愣住。

    须臾,她垂下眸子,由衷道:“绵绵,谢谢你。”

    陈绵绵伸手握住女子的手,在对方抬头看来之际回以明朗笑容:“我能看得出来,你与司徒小姐关系不错,她也是在乎你的,今日粘了我两一日,说到底,不过是怕你被我翘走了。”

    “既然关系好,又舍不得,放不下,就不要冷着彼此,时间最是会消磨感情,冷着冷着,可能真就淡了,散了,多可惜。”

    这些,都是陈绵绵自个的经历,自个的感悟。

    以前上学时年纪小,加上生性好强,要脸面,和朋友起了争执,闹了红脸,抹不开面,拖着拖着,再和好,也添了几分尴尬。

    当然,时间可以加深隔阂,也可以冲淡隔阂,真正关系好的朋友,回头总是能再握住手。

    只是她们十四五岁的时候看起来几近无限的时间,宋清灵和司徒芳菲却是不同。

    古代的姑娘早嫁人,宋清灵已经到了适婚年纪,若不早些和好,日后嫁人了,便是想修补,也难以修补回原状。

    宋清灵无言,只是垂眸看着搭在她手背上的肉呼呼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