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窝村里吵翻了天,几乎要厮打起来。
最开始是钱婶子一家对四家,虽然落于下风,却是把李家的面皮撕扯了个干净。
要说李婶子仗着自家女儿漂亮耀武扬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原本大家都忍着,如今钱家这么一闹,一些先前闺女受了欺辱的登时加入钱家的行列。
再吵着,王中杰一家忽然倒戈。
原因无他,李婶子利用女儿的婚事占过王中杰家不少便宜,把王中杰当成免费的下人使唤,整日不是帮着挑水就是帮着砍柴,偏偏王中杰就对李春花死心塌地,王父王母也不好说些什么。
如今李春花虚伪的面皮被撕开,王父王母忽然发现,自家被耍了!
李家根本没有考虑她儿子,私下里还同立成他娘笑话他家小子是个穷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别说他家小子不是癞蛤蟆,就算是,她李春花也做不了天鹅!
就在众人撕扯着彼此的遮羞布时,陈绵绵抱着一麻袋的猫去了位于毛子巷的吴大诚家。
吴大诚正在同董文奎识字,听得敲门声立即从木凳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窜了出去。
拉开门,瞧见自家小姐,吴大诚登时露出笑脸:“小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好消息一会再说,你先帮我请个大夫来。”陈绵绵径自行入院中,将手中扎了孔的麻袋放在桌上。
见状,吴大诚愣了下,没多问,穿好鞋子就朝院外奔去。
他办事效率极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将大夫请来。
大夫被拽得气喘吁吁,进门就开始问:“病人呢?”
坐在轮椅上的董文奎无言,指了指桌上一麻袋的猫。
大夫:“……”
吴大诚:“……”
到底是收了银钱,再加上瞧着这两个汉子虽然粗犷却善良,愿意为几只野猫请大夫,大夫勉为其难地为三只猫看了伤。
因为陈绵绵在一门之隔的屋子里守着,大黑很是乖巧,耷拉着前爪由着对方摆弄,还不时舔舔孩子的皮毛以示安抚。
好在,几只猫没有伤及内脏,外伤虽然有些严重,但骨头都是好的。
吴大诚交了诊金送走大夫,再回到院子里,自家小姐又出现了。
陈绵绵抱着大黑坐在木凳上,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大黑微微发赤的毛发,见男子看来,她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大诚哥,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吗?什么好消息?”
闻言,吴大诚把到嘴边的疑惑又给咽了回去。
他快步走到自家小姐身前,压着声音道:“小姐,昨日周瑞那书生又来找我了。”
陈绵绵挑眉,笑意自眉目间荡开:“找到他心仪的姑娘了?”
“找到了。”吴大诚点头,嘴角恨不能咧到耳根子去:“黄家米铺的黄小姐。”
黄家米铺?
陈绵绵眸光微闪,兀地想起,自己先前买豆子就是在黄家米铺买的,颇具规模。
还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陈绵绵唇角挑起一丝弧度,赞许道:“你倒是瞒得深,有了好消息才告诉我,说说吧,你是怎么做的?”
“我找了几个小乞丐,逢人便说瞧见周瑞买了香皂送给了黄家米铺的黄小姐,那黄小姐受不得风言风语,便站出来表态,说是周瑞那厮纠缠于她,周瑞送她的两块香皂都是通过丫鬟送来的,她也是因着喜欢才留下,给了周瑞银子的。”吴大诚据实答道。
“两块?”陈绵绵挑眉,神情颇为玩味:“第一块该不会是桃花姑娘送他的香皂吧?”
“就是那桃花姑娘。”吴大诚点头,笑眯眯道:“这么一闹,周瑞家的猪肉营生大不如前,那猪肉强脑子不清醒,非得去招惹黄家,说什么黄家小姐和他家周瑞不清不楚,白拿他家周瑞的东西,触怒了黄老爷,叫黄老爷把周瑞的底掀了。”
“据说,那厉害的先生根本没看上周瑞,都是周家人自己吹的,忽悠别人呢!”
“呵!”陈绵绵失笑,讥嘲道:“这周家人还真是营销鬼才。”
给儿子卖才子人设赚老婆粉的银子,这周家人不开经纪公司真是可惜了。
“小姐营销鬼才是什么意思?”吴大诚只听过“鬼才”,那是夸人的意思,至于“营销鬼才”一词,他是闻所未闻。
“没什么!”陈绵绵摆摆手,轻巧将话题转移:“周家如今情况如何?”
“周瑞不仅有心上人,本事还是假的,听得这般消息,周家猪肉铺曾经的老主顾都跑了不说,还有几个老主顾把人肉摊子砸了,现在周家人就跟那过街老鼠似的,不敢出门,现在呀,我堂哥一天杀两头猪才够卖。”吴大诚说到这,搓了搓手,由衷道:“也亏得小姐找人帮衬,不然怕是忙不过来,小姐当真是我们吴家的恩……”
“打住!”陈绵绵抬手打断男子的长篇大论,淡定道:“这件事我与东哥有约定在先,算不得恩惠。”
末了,她斜眼看向一旁坐在轮椅上,用阴测测的目光打量她的男人,把怀中黑猫轻轻托了起来:“可爱吗?”
她话锋转得实在太过突然,董文奎阴沉的面上划过一丝波澜,用眼里的嫌弃回应之,态度不言而喻。
陈绵绵也不恼,反笑吟吟道:“董大哥,你帮我养猫吧。”
董文奎:“……”
“小姐!”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吴大诚又搓了搓手,轻声道:“要不,这猫我来养吧”
“不用。”陈绵绵摆手,虽然是同吴大诚说话,视线却是停留在董文奎身上:“咱们的营生就要转到明面上去了,大诚哥你还得去尧城当我的大掌柜呢。”
“小姐!”吴大诚低呼,惊喜道:“尧……尧城……”
很快,惊喜过去,为担忧所取代:“小姐,咱们虽然收成还行,可专门在尧城开一间铺子,花销怕是遭不住啊。”
“不打紧,开铺子的钱有人帮出。”陈绵绵笑眯着一双桃花眼,将大黑猫举到那阴冷男子面前:“董大哥,猫就拜托你了。”
董文奎掀起眼皮阴测测地看了少女一眼,没接猫,亦没说话。
二人僵持着,气氛一点一点凝滞,如泼墨般浓稠,叫人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