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宋清源为少女古灵精怪的模样逗乐,眉目舒展开来:“陈姑娘受伤一事,本公子一定负责到底,不过嘛,给银子终归太过俗气。”
“这样,我再同姑娘订一百块香皂,运入鹰都送友人,权当是帮姑娘打响名头。”
“那可再好不过了。”陈绵绵大喜,高兴道:“宋公子可真是个好人,小女子瞌睡,您便给递了枕头。”
见对方又将自己称为好人,宋清源兀地想起二人初见光景,那时他帮她解围,她便称他为“好人公子”。
很快,他收敛心神,将话题扯回正事上:“这次请你过来,除了谈生意,还有一件要事。”
“宋公子请说。”陈绵绵颔首,静待男子抛出问题。
“我遣人去芒竹村打探过,于铁一家变卖私产搬离了芒竹村,不知所踪,你可知道他们现在住在那?”宋清源沉声道。
“他们现在就住在镇上。”陈绵绵据实答道。
“镇上?”宋清源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你安排的?”
“是!”面对男子的询问,陈绵绵依旧没有隐瞒:“宋公子应当知晓,我被陈大山夫妻两卖给了林丽娇,幸好我早有警觉,这才得以脱身。”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得知了于家的冤情。”
“林丽娇有心给儿子报仇,她觉得我机灵,主动依附于我,而我,本就有心管阴婚一事,也就收了他们一家。”
“未免他们一家日后迫于压力将我给出卖了,我并未透露自己的心思,并让他们一家尽数签了卖身的死契。”
“签了死契?”宋清源大喜过望,激动道:“陈姑娘可否安排本公子与他们一家见上一面?”
这几日他反复琢磨着应当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于铁一家口中获取自己想要的讯息,如今于铁一家签了死契,性命完完全全掌握在陈姑娘手中,他的担忧,也就成了多余。
“宋公子若是想见,我可以现在就带公子过去。”陈绵绵干脆利落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宋清源起身,迈着大步朝院门口行去。
东文巷在牛王镇虽算不得最豪华,却也颇为雅致,与毛子巷那般穷人家居住的地方自是有一段距离。
陈绵绵领着宋清源主仆一路快走,行了一刻多钟这才来到毛子巷尽头。
巷子内静悄悄的,隐着淡淡花香,与远处喧闹的街市割裂成两个世界。
陈绵绵缓步行到老旧的宅子前,抬手叩响门扉:“于叔在吗,是我,陈绵绵。”
声落,门那端传来一阵深浅不一的脚步声。
很快,院门叫人从里面拉开。
于铁微微躬身,恭恭敬敬道:“小姐,您来了。”
“于叔不必这般拘谨。”陈绵绵抬手虚扶了中年男人一把,抬脚行入院中。
她目光在院内环视一圈,没看到林丽娇母子,当即出声道:“于叔,于婶子和于莽呢?”
“回小姐的话,他们两去吴家干活去了。”于铁弓着身子据实答道,说话间偷偷拿眼看了自家小姐身后气度不凡的矜贵公子一眼。
“你去叫他们回来吧,我有要事宣布。”陈绵绵温声吩咐道。
“是!”于铁应声,离去之际再度偷偷看了宋清源一眼。
二人目光在半空中对上,他被吓了一跳,拖着跳瘸腿逃也似地离去。
脚步声深浅不一,渐渐远去,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
陈绵绵对这间院子并不熟悉,在院内找了一圈这才找到两张木板凳,一张递给了宋清源,一张自己坐着。
二人等候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那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再度在巷子里回响。
不多时,院门叫人从外面推开。
“小姐找我?”林丽娇快步行入院中,动作间抹了把脑门的热汗,有些紧张道:“我没来迟吧?”
“不迟!”陈绵绵温和一笑,徐徐道:“于婶子可还记得,当初你卖身于我,我答应过你什么?”
林丽娇张了张口,双眸兀地瞪大,眼中是难掩的激动:“小……小姐……”
陈绵绵施施然站起,指着身侧俊美公子介绍道:“于叔,于婶子,这位是宋大人,他来尧城便是为查活人配阴婚一事,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同他讲……”
话音未落,只听得“扑通”一声响,妇人重重跪倒在地。
紧接着,便是“咚咚咚”的磕头声。
“于婶子!”陈绵绵连忙伸手去扶,才拽住妇人肩膀,便瞧见一张涕泪纵横的脸。
“小姐大恩大德,奴才一辈子谨记。”林丽娇说着,作势又要磕头。
“于婶子!”陈绵绵态度强硬地将人拽起:“现在这位大人在你面前,你需要做的是将前因后果告知于他,这样才能了却你的夙愿。”
“多谢小姐!”林丽娇重重点头,转身就欲同宋清源跪下,却被少女一把按坐在木凳。
“都坐,坐着好说话,行那些个虚礼耽误时间,宋大人很忙的。”陈绵绵言罢,抬头冲一旁拉着儿子准备一道跪下的于铁道:“于叔,坐吧。”
“哎!”于铁应声,双眸亦是红彤彤的,染了浓浓哭腔。
等众人都坐好了,陈绵绵冲宋清源颔首,作势就要退出院子。
宋清源抬手制止,沉声道:“陈姑娘留下一道听吧。”
闻言,陈绵绵离去的步伐一顿,随后行到男子身侧。
“于夫人,我听陈姑娘说,令郎因为管活人阴婚一事,叫官家打成了傻子?”
低沉的男音响起,为这场讯问拉开序幕。
林丽娇夫妻二人的回答与林丽娇当日同陈绵绵述说辞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内容更为细腻。
从举办活人阴婚的班头的姓名,到被拐卖的姑娘的年纪以及体貌特征,甚至于,拐卖妇女一事可能牵扯哪几户大户人家,
宋清源听得认真,不时就自己关切的问题问上几句:“你方才说,那王班头威胁你们一家,扬言要把你们于家女眷卖做娼妓?”
“没错。”林丽娇重重点头,说话间心疼地摸了摸傻乎乎的儿子的脑袋:“我家莽子是练过武的,如果不是那王班头用我和他妹妹威胁,他也不会被打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