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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当众落脸

    说是去逛逛,实则又折回了布庄。

    陈绵绵给干二哥选了两块布,麻烦铺子里的裁缝优先缝制。

    因着她今日在铺子里买了不少东西,掌柜的格外好说话,一口应下了。

    挑选好布匹,陈绵绵又去了遭对街卖布鞋的铺子,给两位兄长一人选了双布鞋,自己也挑了双柔软的绣花鞋。

    看着干妹妹花钱如流水的架势,陈逸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他扯了扯兄长的衣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确定道:“大哥,咱妹妹这么有钱的吗?”

    陈述心中亦是震惊,除却震惊,更多的是感动:“不是她有钱,是她舍得给你这做二哥的花钱,”

    闻言,陈逸抓了抓耳朵,有些难为情道:“可……可我和她都没见过几次呢。”

    虽然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村子里,可他常年在书院读书,而陈绵绵又极少在村子里走动,是以这十多年来,二人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清。

    现在,陈绵绵忽然成了他的干妹妹,又对他这么好,他实在有些适应不来。

    “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有得是时间相处。”陈述拍拍弟弟的肩膀,压着声音道:“别觉得不自在。”

    “哦!”陈逸乖巧应声,见妹妹冲他招手,当下乖乖上前试鞋,那模样,不像兄长和妹妹,倒像是姐姐带弟弟。

    “就要这几双,分开包起来吧。”陈绵绵小手一摆,掏出一两银票就欲付钱。

    “陈绵绵!”

    一声呵斥声突兀响起,将众人目光汇集。

    陈文辉撑伞立于门前,眸光沉沉,活像是要将人吞了:“滚过来!”

    闻声,陈绵绵斜眼睇了男子一眼,随后就像是没看到对方一般,自顾自将银票递了上去。

    小二接过银票的瞬间,她手腕兀地一紧。

    陈绵绵侧目,没等看清对方神情,便为一股子凶狠力道拽了去。

    她踉跄向前几步,兀地,被拉扯的手腕上多了一只大手,生生将拖拽感遏制。

    “陈文辉,你干什么?”陈述钳制着对方的手掌,目光阴沉得骇人:“放开她!”

    “这是我们兄妹两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陈文辉冷笑,想要将对方挥开,偏偏二人力气悬殊,任凭他如何使劲,都无法挣开那只粗粝的大掌。

    霎时间,他心头恼意愈甚,扭头看向被自己钳制的妹妹,咬牙道:“陈绵绵,你要是不想丢脸就跟我走!”

    男子语气中充满威胁之意,与记忆中如出一辙。

    只是,此陈绵绵早已非彼陈绵绵,自然不吃他这一套:“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别耽误我们采买东西。”

    “陈绵绵!”陈文辉咬牙,目眦欲裂:“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二字如何书写?小小年纪便偷家里的钱在外面讨好野男人,我们老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方才在八宝斋里,碍于同窗在他不好说些什么,但那二十几两银子是她出的,他可都看得真真切切。

    他这个大妹妹,当真是越来越过分,平日里好吃懒做奴役三妹妹也就罢了,竟然连家里的银子都敢偷。

    听得这般劲爆言论,铺子里的客人齐刷刷竖起耳朵。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没等陈述心头火气爆发,便被一阵轻快嘲弄的笑声打断:“用你们老陈家的银子讨好野男人?拜托你要点脸好不好,你们家的银子都花在你一个人身上了,耗子爬到你家米缸里都得哗啦啦流眼泪,你在这说我偷你家的钱?”

    “陈绵绵,你……”

    “我大哥将银子给我保管,让我付账,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我花钱讨好野男人?”陈绵绵双手抱胸,斜眼上下打量着男子,嗤笑道:“喝多假酒伤了脑子就去看大夫,别在这大庭广众下撒野,丢你们老陈家的脸。”

    “陈绵绵!”陈文辉不敢相信素来在他面前表现得胆小怯懦的大妹妹胆敢驳斥自己,不但驳斥自己,还认贼为兄,帮着陈述兄弟二人嘲笑于他。

    他心头涌起一股子恼意,抬手狠狠朝大妹妹扇去:“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今日我便替爹娘教训你!”

    陈述眸光一凛,眼疾手快地抓住男子的手:“你干什么?”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陈文辉脸上添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反转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陈绵绵甩了甩打疼的胳膊,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教训我?凭你也够格?”

    “陈文辉,我原本想给你留些脸面,你既不依不挠,就别怪我不客气!”

    言罢,她冲围观众人高声道:“这位叫陈文辉的男子,以前确是我的兄长,只是他酗赌,导致家中债台高筑,为了给他还清赌债,我那狠心的爹娘将我卖了足足两次,已经与我断绝父女关系。”

    “不但如此,为了保全他的名声,不影响他日后的仕途,我那狠心的爹娘还将我二妹妹活活打死!”

    “我新兄长是个好人,不嫌我面目丑陋,将我当做亲妹妹看待,供我从未享受过的衣食,哪曾想今日在城中碰上,陈文辉见我如今不但日子过得尚可,还能掌管些许钱财,便诬赖我偷家里的钱养野男人,想要借机再讹我一笔。”

    “陈绵绵,你胡说八道!”陈文辉目眦欲裂,一张清秀白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胡说八道?”陈绵绵冷笑,不紧不慢道:“我方才说的故事,在场诸位应当听说过,我便是窝窝村那险些被阴婚活埋的陈绵绵,而这位,就是我曾经的兄长,陈文辉,尧城第一书院颇负美名的才子!”

    “她就是陈绵绵?”

    “这事我听过,听说那陈大山夫妻两一女二嫁,先把大女儿卖去配阴婚,又卖给了芒竹村的傻子,还是村中好心人看不过去,花高价把人买了去,这才救下小姑娘的性命。”

    “啧,这个陈文辉真不要脸,把妹妹赌没了也就罢了,还有脸找人讹钱。”

    “能把妹妹赌没的能是什么好人,只是长得人模人样罢。”

    “……”

    议论声尖锐刺耳,一下又一下敲击着陈文辉的耳膜,刺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今日方游学回到尧城,根本不知近日村中发生了什么,只是瞧见大妹妹为陈述兄弟慷慨掏钱,叫自己交好的同窗下不来台,想要教训一下对方罢,怎料到,妹妹竟不再是自己的妹妹了。

    等等,她方才说……

    陈文辉瞳孔兀地紧缩,涨红的脸上血色迅速褪去:“你方才说什么?欢欢被打死了?”

    “死了。”陈绵绵冷漠看着男子,唇角勾起一抹讥嘲笑容,一字一句沉声道:“陈大山和赵荷花为了你的名声,活活把她打死了,在我被卖出去的当天。”

    “昨夜我还梦见她,她告诉我,她恨你,因为你毁了她的一生。”

    闻言,陈文辉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的二妹妹,死了,因为他?

    “不,不可能,你骗我,我从未染指赌博,爹娘怎么可能因为我将你和欢欢……”

    “事实就是如此!”陈述上前一步,将干妹妹护在身后:“你有什么想问的,问你爹娘去,绵绵如今是我陈述的妹妹,你要是敢再对她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男子所言如一颗巨石,将陈文辉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压断。

    他猛然站起,发疯般冲入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