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没想到这方面,是你提醒了我!”陈绵绵抬头看着自家二妹妹,神色平静依旧:“为什么卖我,不卖你们,因为我长得丑,也就卖去配阴婚才能卖出好价钱,你和蕊蕊不同,你们两个,生得还算标志。”
“……”陈欢欢最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似乎有一双手无形之中掐住她的咽喉。
“当然,原本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想,也可能是我长得丑,后续没有价值,所以他们选择牺牲我,直到前日,我发现娘亲在给我吃的包子里下毒。”陈绵绵望着妹妹的眼睛,眸中盈着浅浅笑容,仿佛局外人般:“如果大哥赌博欠的银子还清了,爹娘犯得着对我下毒吗?”
“他们不惜亲手杀了我,也要把我再卖去配一次阴婚,如果王家那次我死了,他们会选择你或蕊蕊下手吧。”
闻言,陈欢欢一个激灵,冷汗“簌簌”滚落,小脸上全然没了血色。
奶奶和爹娘不仅把大姐卖给了王家配阴婚,还想杀了大姐?
“我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下手要我的命,不知道大哥到底欠了多少银子,不知道还款的期限是什么时候……”说到这,陈绵绵长出一口气:“欢欢,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我……”陈欢欢嗫嚅着唇,尤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是什么处境……她现在是什么处境?
“大姐!”陈欢欢扑到长姐身前,激动地握住她的双手:“大姐,你现在能赚银子了,要是奶奶和爹娘知道,他们就不会对你下手了,大哥也能有救!”
“欢欢,你知道‘赌’这一字有多可怕吗?”陈绵绵看着慌了神的二妹,目光平静,不带一丝波澜:“染上赌博的人,十之六七是戒不掉的!”
“你也说了,只是十之六七,大哥他不一样……”
“他若是与那些赌徒不一样,又何至于赌到倾家荡产,赌到一个妹妹要死两遍的境地?”陈绵绵厉声打断二妹妹的幻想,以近乎冷酷无情的语调道:“欢欢,整个陈家的家底都被掏空了,这不是一次赌,一次陷害,就能造成的啊!”
“退一万步来说,这只是一次陷害的结果,可他才碰触赌博,就陷得那般深,这是不是说明,他的自制力,判断力,承受力,都达不到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水准?”
“以他的判断,以他的心智,难保不会再中一次同样的套路。”
“家中种田以维系生活,祖孙三代,七口人,七张嘴,一年下来多大的开销,又能赚多少银子,他心里当真没数?”
“家中一年四五两的收成,他可以豪掷近百两酗赌,若是日后我能赚银子,一年近百两收成,你又能保证,他不会上千上万两地挥霍?”
“到那时,别说我们姐妹三人,便是堂妹妹们,怕也是要被卖了个干净!”
“陈欢欢,你敢拿这十之三四的胜算,豪赌这一把吗?”
陈欢欢缄默,无语凝噎。
大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不曾想过的,却又深刻得让她无法去反驳。
“我知道我今日的言论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才会选择在外面告诉你。”陈绵绵伸手握住妹妹的手,温柔道:“欢欢,你若是不相信我,回家后多听,多看,多去注意观察,就能得出结论。”
陈欢欢眼睑轻颤,无声点了点头。
她确实,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惊人的真相。
“你先在吴家休息吧,我去把剩下的香皂卖了,一会咱们一道回去。”陈绵绵起身,温柔地揉了揉二妹妹的脑袋,随后快步离去。
出了吴家,她并没有去找吴东,亦没有往周家的猪肉铺子前凑,而是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卖东西这种事,靠的是不一般的销售手段,同一种手段重复用多了,容易露馅不说,更容易招来质疑,降低了销售物品的档次。
是以,剩下的香皂,她并不打算按照先前的套路来卖。
在街上游荡了两圈,没有找到熟悉的面孔,就当陈绵绵准备放弃之际,一道稍显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你说她身上的香气到底是哪里来的?闻着就好像从皮肤里透出来的一样。”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她手帕交调出来的就对了,她的手帕交才没那么厉害呢!”
“周公子好像对那个香气很感兴趣,要是我能找到送他一份就好了!”
“谁不是这样想的呢,大家都在捉摸那个香气的来头,只是张春丫的嘴巴实在太严实了,根本套不出话来。”
香?
陈绵绵侧目,就见两模样陌生的姑娘从身边行过,入了边上的茶肆。
生意来了!
陈绵绵弯了弯唇角,拔腿跟了上去。
“小二,两杯粗茶!”
“三杯!”陈绵绵在二人对面坐下,待二人看来,当即扬起明媚笑脸:“两位姑娘,小女子唐突了,不介意拼个桌吧?”
闻言,黄衫女子左右环顾,见桌椅大多空着,可又不会拒绝陌生人,只能敷衍地点点头。
很快,三杯粗茶端了上来。
陈绵绵端起茶盏像模像样地押了口,眼角余光瞥见对面的两个姑娘偷偷拿眼打量着自己,当即露出友好笑容:“二位姑娘也许会觉得奇怪,周围空着的座椅那么多,我为何一定要与你们拼桌。”
“确实奇怪!”黄衫女子轻声应道。
“实不相瞒,方才我在街上,无意间听得二位谈话,你们在找一种香。”说着,她自怀中掏出用油纸包好的香皂递上:“你们闻闻,是不是这个?”
闻言,黄衫女子与她身边的绿衣女子对视一眼,稍显警惕地压低身子,以手做扇将气味往自己所在的方向煽动。
淡淡桃花香味钻入鼻中,清新怡人,恰到好处。
“就是这个味道!”黄衫女子眼前一亮,有些激动道:“姑娘,张春丫用的香物是跟你买的?”
“不是。”陈绵绵摇头,将自己与香皂的关系撇清:“卖香给她的姑娘我认识,我们关系很好,如今我身上这块,是那姑娘卖给我的。”
“那你可知那卖香的姑娘住在何处?”绿衣女子追问道。
“她不让我说。”陈绵绵言罢,见面前两姑娘面露失望之色,当下没再说些什么,只是缩手把香皂收回。
兀地,她手腕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