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不好了!
郑致景正在听管家念他父亲从京中传来的信,下人咋咋呼呼的冲进病房。
管家呵斥:;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不知道大少爷要静养吗?!
算了,出了什么事?郑致景问。
大少爷,外面有个老头打上门来,说我们郑家恩将仇报,他当初救了老爷的命,我们却四处造谣污蔑他的徒弟。
郑致景一惊,;可问了来人叫什么?
贺山丁。
快将人请进来!
贺老这通动静闹得不小,郑家府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
他穿着并不显眼,看着就是个寻常的家里过得去的平民老头。
这么个人敢直接踹郑家的大门,这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是真有底气?
人群议论纷纷。
当听说贺老是来给自己被造谣被污蔑的小徒弟讨公道时,有人想到不久前才传开的某女子不检点,小小年纪就装成女大夫到别人府上厮混的消息。
嘿,这一出出的,到底谁真谁假?
你管他真假,有热闹看不就成了。
要我说,郑家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闲着没事去污蔑一个小丫头片子,肯定是真的。
然而这话刚说,郑家的管家就面色焦急的跑出来,态度十分恭敬的请那老头和他身边的小丫头进门。
围观之人一个个都惊呆了。
这……难道真是假的?!
淳兰苑的郑夫人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府门口闹得那么大,全府都在偷偷议论。
郑夫人气得摔了手中的茶杯。
前一刻她还在暗暗得意那贱丫头马上就要被她毁掉,谁知转头就有不长眼的来闹事。
去花厅!
夫人,若那人真是老爷的救命恩人呢?婢女迟疑。
那就更要去了!郑夫人眼神阴毒,;如果让他看出他的病有问题,本夫人还拿什么争?
婢女抖了抖,不敢再接话,跟在她身后往花厅去时,却忍不住想,若是夫人听她劝,不因为那小丫头片子长得美貌就去传谣言毁别人,也惹不上后面这事。
她旁边另一个婢女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无声的摇摇头。
夫人善妒,这些日子本就因老爷身边新欢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而恼怒,偏生那小女大夫说话做事不卑不亢,半点不惧怕她,惹得夫人更是怒火中烧,回来后越想越气才出手的。
说来那小姑娘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偏巧在这个节骨眼上撞上来了。
花厅里,贺老斜眼瞅着半死不活的郑致景。
老头子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郑致景捂着嘴闷咳几声,发现帕子上染上血丝,眼神微暗。
贺老。他声音嘶哑的开口,;今日之事是我郑家做得不对,待我查明真相,必定亲自上门谢罪。
空口无凭,立字据!
好,立字据。郑致景一口应下,;去将我的印章拿来。
管家为难,;大少爷……
话刚出口就见大少爷皱眉看来,他没法子,只能照做。
不一会儿,贺老抖了抖盖了印章的字据,塞给一旁目瞪口呆的孙女,;收好,走了。
郑致景强撑着身子送他们到门口,贺老的脸色稍好了些。
他摆摆手,;行了,你这破身子还是赶紧回去躺着,若你明日如约前来,我可给你看看。
郑致景面上一喜,忙拱手,;多谢贺老!
管家也终于咧开了笑,这真是意外之喜。
这位老先生当年在宫中可是御医院首,医术精湛,辞官归隐后多少人求诊都没能见到他一面。
大少爷的病有希望了!
郑夫人赶到花厅扑了个空,又急匆匆的往府门那边来。
此时郑致景正好被管家搀扶着往回走,两路人在半道撞上。
那老骗子呢?!郑夫人开口就是一盆脏水泼来,企图先发制人。
郑致景推开管家扶着自己的手,因缠绵病榻许久而空荡荡的衣裳随着缓慢的脚步摆动着。
母亲可知你口中的骗子是谁?
为了对付郑致景,郑夫人背地里使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但真对上自己这个继子时,她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她强忍着不快,不屑道:;清早来的那个就是个小骗子,收小骗子当徒弟的自然是老骗子,这种败类,难道值得我堂堂侍郎夫人去追究他的身份?
郑致景点点头,;你说得不错,确实没必要追究。
郑夫人面露得意。
毕竟,明日你可能就不再是侍郎夫人了。
郑夫人的笑僵在脸上,不敢置信的尖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管家上前一步,挡住她指着大少爷鼻尖的手,低眉顺眼的开口。
回夫人,方才府中派出去的人来回消息,您今晨侮辱,随后四处散播谣言想要毁掉其名声清白的女大夫,乃是燕公子好友,前些日子才被邀请入了登文楼三楼一同用餐。
郑夫人听得茫然,她一个内宅夫人,天天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根本不知道燕公子是谁。
还有,您口中的老骗子,正是三年前在危急关头将老爷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贺山丁贺老,老爷亲自发话,郑家人见着贺老必须以礼相待,否则家法伺候。
郑夫人的脸一下白了。
轻轻一句家法伺候,背后隐含的意义却是,受了家法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命。
母亲可知得罪燕公子是什么下场?
郑致景轻声道:;父亲当初让我们留在浀阳城,是因京中局势诡谲,稍有不慎就会尸首异处,而燕公子,远在江南却备受朝中势力青睐,你信不信他随意一句话,就能让父亲性命不保?
郑夫人腿一软,倒在地上。
她太清楚自己丈夫是什么人了,为了保住郑家的利益,他一定会将她推出去送死!
宁桐进了燕云堂,被早早收到消息赶回来的安三书引到了一处独立的药室。
令兄和令姐就在里面,你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宁桐谢过他,推门走进去。
房内,宁钰正在给宁戈上药,后者疼得龇牙咧嘴,哎呦哎呦直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