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凤姿踉跄着躲进一家破旧的客栈,确定身后没有追踪的人,才找了个房间调理伤势。
半晌,安静的房间忽然响起一声笑,继而笑声越来越大,她状若疯狂,手中捏着块玉佩,神经质的呢喃。
“王爷,你看到了吗,世子长大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
“你那么喜欢他,等他给你报了仇,我就让他下去陪着你好不好?”
*
那日宁桐维护陆戟的事情到底在村子里传开了。
村民们私底下议论,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宁桐这丫头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宁守义死时,她来看一眼就走了,而今却为八竿子打不着的陆老猎户办丧事。”
“你可别这么说,宁守义是自作孽不可活,何况二丫也不算胳膊肘往外拐,她分明是看上了那煞星……”
宁桐与宁戈从镇上回来,正巧听见几人议论,后者怒气冲冲,“这些人吃饱了撑的,天天管别人家的事!”
他边说边撸袖子,看着像是要上去干一架。
宁桐拦住他,“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说去。”
两人回了家,宁戈欲言又止。
“怎么了?”
“二丫,你是不是……”
他想起这些日子妹妹对陆戟超乎寻常的照顾,眼一闭牙一咬,大声问:“你是不是喜欢陆戟那臭小子?”
听见动静走出房间的宁钰下意识的看向宁桐。
宁桐微怔,下意识的否定,“大哥你想什么呢,我和陆戟只是……”
只是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微微拧眉,一时间理不清思绪。
想不清楚,索性不想了。
“别操心我了,抓紧清点一下家里的东西,浀阳城那边已经找到房子了,过几日我们就走。”
她说着转身。
宁戈“哎”了声,“二丫你上哪儿去?”
“我去趟陆戟那儿。”
宁戈同宁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迟疑。
二丫她不会真喜欢陆戟吧?
宁桐来到陆家门外。
此时天色渐暗,独自坐落在一处的陆家房子似透着孤寂,屋里黑漆漆的,连盏灯都没点。
宁桐在门口叫陆戟的名字,贺老从屋后绕出来。
“行了,别喊了,他在后山呢。”
“师傅。”宁桐皱眉,“他怎么又去后山了?那日回来之后不是已经恢复正常了吗?”
她说的是陆爷爷下葬回来那日。
贺老摇摇头,“哪儿是那么容易放下的,一到夜里就跑去坟前坐着喝酒。”
宁桐心中闷痛,犹如塞了团湿棉花般堵得难受。
她进屋提了个灯笼,“我去看看。”
贺老也没拦她,前些日子为了方便给陆老头看病,他几乎是住在了这里,如今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宁家去。
天色越来越暗,上山的路更难走,宁桐提着灯笼艰难的爬上陆老猎户下葬的地方。
远远的就看见一道清瘦的身影坐在墓碑前。
坟前燃着蜡烛,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周遭,他一手拎着酒坛,垂眸看着墓碑上的字,不知在想什么。
宁桐正要喊他,就见他仰头,大口灌下酒,身旁已经摆了两个空酒坛。
心中的钝痛更加剧烈,宁桐默不作声的上前,弯腰提起另一罐未开封的酒,在他身旁坐下。
“你说陆爷爷上了奈何桥了吗?”
陆戟微不可闻的笑了一声,“他没了病体拖累,肯定要在地府游逛个够,才肯去投胎。”
宁桐侧头看他。
他面色却半分醉意也无,若不是身上透着浓重的酒气,她都要以为他根本没喝酒了。
这些日子,她接连看见了小漂亮不同的模样,却没感到半点新奇和开心,反而沉甸甸的。
“陆爷爷临走前和你说了什么?”
陆戟沉默。
“我猜他肯定说,让你好好生活。”
宁桐拍开酒坛封口,同他手中的酒坛轻撞一下,“我陪你,今日喝完,我们就照陆爷爷说的,好好生活,”
陆戟转头,看她十分豪迈的灌了一口酒,下一瞬就被呛得直咳嗽。
“嘶!好辣好辣!”
她被呛得眼泪汪汪,脸也跟着变得通红。
沉凝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陆戟望着她,眼底的情绪起了波澜。
宁桐感觉手中的酒坛被拿走,然后少年那不知何时变得低沉许多的笑声撞进耳里。
她猛地抬头,“你笑了?”
陆戟收了笑,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眸中墨色波澜更迭,越来越汹涌。
宁桐不知何为心中发颤,猛地移开视线。
“酒不是好东西,喝多了伤身,你别喝了。”
她说完,没听见他回应,咬了咬唇,又说:“师傅说你这几日夜夜都来这儿喝酒,你这是在作践自个儿的身子。”
耳畔传来低哑的嗓音,“那又如何?”
宁桐心中莫名的涌起愤怒,蓦地转头,“你疯我便陪你一起疯,你要作践自个儿身子,我便也陪你一起,大不了一起因酗酒过度而死。”
她说着要去抢酒坛,谁知他反手就将酒坛藏在了自己身后,宁桐连忙改变方向,却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
两人滚作一团,宁桐趴在他怀里,感觉到看似瘦削的身子竟有着厚实的触感。
心跳砰砰加速,脸颊烧红发烫,她短促的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起来,谁知腰上忽然覆上一只灼热的手掌,一用力将她压向他。
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空隙,几乎鼻尖抵着鼻尖,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陆戟看着她微微上翘的眼尾晕着红,鸦羽似的的睫毛扑闪着,往日明亮而坚定的眸子,此刻泛着水润的光泽,慌乱的躲闪着,不敢与他直视。
他视线下移,落在殷红小巧的唇上,淡淡的酒香随着呼吸钻入他的心肺,让他受蛊惑般,不受控制的吻了上去。
刚开始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宁桐呆愣住,瞪大了眼。
正当她反应过来,双手抵住他的胸口想要挣扎起身时,他的手倏地扣住她的后颈,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