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墨池渊身子一绷,他怎么会想到,白丝筠回说出此话相逼,当时确实说了这番话,但也是当时情形之下,而苍邦如何处置远不是白丝筠三两句话能够说决定的。
“墨池渊,怎么了?你现在想反悔?”白丝筠看出了墨池渊不情不愿,她故意道,“没想到堂堂王爷竟然还会做出这种事,真是令人意外啊!”
白丝筠双手抱在胸前,说话的声调也是阴阳怪气,墨池渊眉角微微一紧,脸上多出几分难色。
“白丝筠,激将法对我没用。”
“墨池渊,你不能总是死脑筋啊,你要知道,今日你将他们收服,一来往后苍邦不会再犯,二来你也知道苍邦的马匹优秀,极善奔跑,而且体型健硕,这不是中原,非常适合马儿生活,你把苍邦收服了,不就等于给晨国开了一个马场吗?”
墨池渊心里清楚只要白丝筠变成了原来的模样,定然是曾经那般不挠不休,若是此事不能让她想个清楚明白,肯定会一直抓着不放。
“苍邦十余万人,这些人何处能够安置?以后他们的生活所需也好,行动轨迹也好,都是难以掌控的,再说了他们进入晨国,若是贼心不改,岂不是引狼入室?”
墨池渊的话自然有道理,白丝筠听后微微颔首,苍邦这些人在草原上“野”惯了,难以控制,这些人来到了晨国和晨国人生活在一起肯定会有冲突。
“你先去歇息吧,如今刚刚恢复。”墨池渊不和白丝筠再多说,白丝筠自然明白墨池渊的意思,可是事情绝不可能只有这样一个结果,苍邦那群人也是人,也有老人小孩,也想过安稳舒适的日子。
“在草原上给他们盖一些房子呢?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会有很大的投入,但是久而久之其实还是对我们有利的,苍邦虽然人少,是个小国,但是却能够搅得边塞之城如此不得安宁。十余万人,不可能都杀了,若是放回去,不就是放虎归山吗?”
白丝筠正色道。
墨池渊看着白丝筠,缓缓吐出一口,其实平心而论,白丝筠的想法并不是个坏主意,只是从哪个帮这些人又怎能安心成为晨国的脚下之臣,并且,现在的形势之下,阿古拉野心勃勃,如何安置确实是个难事。
“现在晨国是胜者,苍邦生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若是这时提出这个要求,苍邦也不会随便拒绝。担心引狼入室就把狼驯化成狗,安安稳稳的守着家门,这不就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了?”白丝筠眉梢一扬,眼底多了几分得意,墨池渊看着白丝筠,听了这一席话,垂眸细思。
看墨池渊有几分动摇了,白丝筠继续加了把力,“此事交由我来如何?我虽然和苍邦并不甚熟悉,但是好歹也生活一段时日,再说了,你们男人,总有一种趾高气扬的模样,不如我来的亲和。”
墨池渊听了此话,不禁嘴角一抖,无奈一笑,白丝筠竟然还将自己放在了亲和的那一群人里,殊不知那些被她“亲和关怀”的人,该作何感想。
“此事你莫要插手。”
“就因为我是女人?”白丝筠有些不满。
白丝筠和女人之间的关联在墨池渊的心中已经淡化很多了,女人应该勤俭持家,应该相夫教子,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白丝筠这些通通不会。反而是那些连男人都不会干的事情,她却总是干的起劲。
“此事我来安排。”
阿古拉之前看白丝筠的眼神,让墨池渊极为不快,白丝筠找阿古拉去谈此事,墨池渊担心阿古拉以白丝筠要挟,让白丝筠陷入危险。
“喂!”白丝筠有些不高兴,她跑到墨池渊的面前,还想再争取。
“回去。”墨池渊没有多言,仅仅两个字,白丝筠与他目光相迎一瞬,全身紧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为何,墨池渊身上有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这种感觉甚至在一瞬间让白丝筠完全不知所措,除了点头答应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白丝筠转过身,从营帐跑了出去。
忽然恢复了记忆,白丝筠反而感觉一切都新奇了很多,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了起来,只觉得混沌的大脑一下子清爽了,原本朦胧的东西陡然清醒,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推开了营帐的帷幔,骨生正在给一个将士包扎,这段时日骨生确实进步了不少,看她娴熟的技艺,白丝筠忽然有一种成就感。
“主子,您坐在这儿。”骨生看到白丝筠站在门口,拉着她到了床边,细心地将她的衣服整理好。
自己失忆的这段时日骨生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一直很内疚,当时让白丝筠跑了出去。
“骨生。”白丝筠看着骨生,轻声道。骨生听到白丝筠喊自己,双眸满是惊色。
“主子,您,您喊我什么?”
白丝筠看着骨生,忽然笑了起来,她嘴角弯起的弧度格外好看,眼神里带着温柔,她抬手轻轻拂过骨生的脸颊,当时她不愿意留在宁郡,骨生不想让她伤心,简直把她带来回来,想想那时她定然也承担了极大的压力。
“骨生,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白丝筠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此话一出,骨生的双眼猛地红了,一双翦水秋瞳此时漫上水色,她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眼泪,却无济于事。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白丝筠将她眼角的泪拭去,骨生眉头皱了又松开,然后又聚起。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扑在了白丝筠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白丝筠知道,骨生这些时日承担了太多的压力,她寸步不离的守着白丝筠,就是担心白丝筠再有危险。
“主子,主子……”骨生一边哭一边喊着她,白丝筠听着这哭声心疼极了,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抱歉啊,让你担心这么久,我想起来,都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