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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

    齐云山好歹也是个一品太傅,谁成想竟沦落到了这地步。被一个九品县令传唤至大堂,皇帝这是任性到了怎样的程度?要当着天下人的面,给他这个太傅大人,狠狠打一记脸面?好啊!真是好啊!太傅府刚白发人送黑发人,皇帝就紧赶着来这一招?

    当然,齐云山更明白,皇帝敢这么做,定然是东方未明授意的!没有东方未明在后面给皇帝壮胆,皇帝就算吃了狗胆也不敢对他齐云山如此不敬!

    “太傅大人,要去吗?”守归低低的问。

    “去!自然是要去!怎么能不去呢?”齐云山眯了眯危险的眸子,“将此事散出去,我倒要看看皇帝丢不丢得起这个人,他东方未明能不能捡起这脸面!一品太傅,九品县令,传出去,到底谁更可笑!收拾一下,去四方门!记住,得大张旗鼓的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敢在太傅府头上动土!”

    柯伯召在外头候着,这传唤一事他也是知道的,但选择权在齐云山身上,所以柯伯召不会多说什么。要知道齐云山失去了儿子,如今这脾气变得更加喜怒无常,寻常可不敢轻易言语,免得到时候齐云山以为他柯伯召有意……

    “老师,真的要去吗?”柯伯召行礼。

    “去!”齐云山负手而立,老骥伏枥,却是精神抖擞。

    柯伯召倒也不奇怪,他跟着齐云山那么多年,早已将齐云山的脾气摸了个大概。如今齐云山丧子,更能豁得出去,再无顾忌之人最是可怕至极。是以,柯伯召亲自送了齐云山去的四方门,这一路上大摇大摆的,惹得不少人指指点点,流言蜚语满天飞。

    文于野听得寻风禀报,眉心微挑了一下,淡淡应了一句,“哦,丞相大人也来了?”

    “丞相大人本就是齐太傅的门生,若不是皇后娘娘回宫复命去了,估计也会一道来!”寻风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如今这热闹凑的……估计是谁都担待不起了。一个太傅还不够,再来一个丞相……寻风眼皮子直跳,不知道文于野头上的匾额会不会砸下来,将他砸个脑浆崩裂呢?

    “哦!”文于野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寻风瞪大眼睛看他,“就哦,没了?”

    “那你还想怎样?”文于野轻笑,“他们来了,来就来吧,横竖这里是四方门,若是他们在四方门剁了我,也算给你们四方门沾点红。年关将近,够喜庆!”

    寻风“呸”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头看着已经走进大堂的齐云山和柯伯召,寻风知情识趣的退到了一旁。这可都是朝廷一品大员,饶是南宫醉在这里,想来也是不敢怠慢的。

    众人有些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整个大堂噤若寒蝉,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齐云山站在大堂里,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花白的头发一点都遮不住他浑身上下散出的威严之气。那种从骨子里发出的鄙夷之色,让人有种无所遁形之感!满是褶子的脸上,清晰的写着“精明”二字,盯着文于野看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极为不屑的轻蔑。

    “太傅大人!”文于野笑盈盈的走下来,赶紧朝着齐云山和柯伯召行礼。

    寻风心里轻嗤:方才还那样不以为然,这会倒成了哈巴狗,逢迎哈腰的,还以为你如何有出息的,谁知道竟也是个绣花枕头,一肚子草包!

    “丞相大人!”文于野行礼。

    柯伯召点点头,“今儿本相是陪着太傅大人过来的,算不得旁听。”言外之意是,他不会掺合其中,但会在旁盯着,只是不发表意见而已。这跟老虎盯着肉,有什么区别吗?谁不知道这柯伯召跟齐云山乃是一丘之貉,师徒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好生厉害!

    “是!”文于野行礼,“那相爷这边请坐,咱们就是问个话而已!”案头上摆着皇帝的圣旨,金光闪闪的明黄色绣金龙,就放在显眼至极的位置。这是靠着小皇帝万岁爷,压压阵,撑个腰呢!没法子,谁让他只是一个九品县令,实在登不上台面。

    “还愣着干什么?”文于野口吻平平,“还不快给太傅大人端坐?”

    寻风瞧了袁冬林一眼,袁冬林眉心一蹙,转而给齐云山端了椅子。

    齐云山倒是很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冷眼看着文于野这芝麻绿豆小官。论面相,眼前这文于野生得倒也是五官端正,只是乡野小地方出来的,叫人看着难免有些粗糙,言行举止也没有王公子弟般的儒雅天成,让人看着便是有些低贱,更多的是一种轻视。

    “想问什么?赶紧问。老夫给你一盏茶的时间,算是很看得起你了!当然,这客气不是给你的,是给你桌上那位的!”齐云山指的当然是皇帝。

    文于野瞧了一眼桌上的圣旨,慢悠悠的拿在了手里,“太傅大人指的是皇上啊?”

    “愚不可及!”齐云山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没脑子的人。仗着自己胆子大,想搏一搏,却不知道选对阵营。小皇帝不过是摄政王府的一枚棋子罢了,却也有文于野这样的乡野匹夫之流附和,简直是自己找死!依附小皇帝,无疑就是依附摄政王府,凡是跟摄政王府有所瓜葛的,都是齐云山的敌人!

    像文于野这样的芝麻小官,朝廷内外一抓一大把,只要齐云山说一句话,多的是人往他跟前凑!所以,齐云山不稀罕!

    “是是是,是下官愚鲁。”文于野笑道,“想来太傅大人的时间也是格外宝贵的,那咱们就走正题,公事公办,您看如何?”

    “自然是要公事公办的,老夫都来了四方门,难不成还要徇私枉法不成?太傅府的门第,容不得丝毫差池。”齐云山眸光凛冽的盯着文于野,言外之意,你文于野最好小心点,若是惹了太傅府,早晚要吃苦头的,“文大人如今是奉旨办事,所以一定要守住这手里的东西,若是哪日一不小心弄丢了,恐怕老夫就得去菜市口看一看血溅三尺的好戏了!”

    文于野点点头,一副诚恳至极的憨傻模样,“多谢太傅大人提醒,下官一定会好生看着,绝不会让这东西离开微臣的身边半步,免得一不小心丢了自个的脑袋。当然,更重要的是,太傅府离菜市口太远,下官怕太傅大人年纪大了,不利于行,怎么敢劳动太傅大人的大驾呢?”

    齐云山哼哼两声,没说话。

    “丞相大人,太傅大人,那下官这……这就开始了?”文于野低低的问,略带讨好的意味。

    柯伯召瞧了一眼齐云山,“太傅,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问吧!”齐云山最是不喜欢这里,府衙公堂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都是不吉利的所在。谁没事会进这些晦气的地方,真晦气!

    话音刚落,文于野突然一声惊堂木响,别说是齐云山吓得脸色都变了,饶是寻风等人,也跟着身心一震,下意识的僵直了身子。

    文于野捏着惊堂木,瞅了一眼跟前的众人,“那个……在文昌县的时候,咱们审案子就是这样的,算是习惯。诸位,见谅!”语罢,也不等齐云山开口,当即冷喝,“齐太傅,当日新科状元被杀,却在太傅府附近发现了黑衣人的行踪,且此人窜入了太傅府中,不知太傅大人有什么可解释的?”

    “混账,本官乃是朝廷一品大员,又岂会知法犯法杀害新科状元?这对本官有什么好处?其二,本官当时并不在京城,若是有人存心栽赃陷害,又岂是本官能阻止的?你们不去缉拿凶犯,却在这里与本官纠缠,还敢污蔑本官杀人,到底是何居心?”齐云山咬牙切齿,站起身来怒目冷对文于野。

    文于野“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站起身来,“太傅大人息怒,太傅大人所言极是,你堂堂一品大员,当朝太傅,到底为何要杀新科状元呢?”

    这话一出口,齐云山猛地一怔,“本官没有杀人!”

    “是是是,太傅当时身处皇陵,肯定不能杀人的,杀人的一定是受人指使,另有其人!”文于野急忙行礼,“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混账!”齐云山气得身子直颤,“本官说的话,你都没听清楚吗?你这九品县令,是活腻了吗?”

    “太傅息怒太傅息怒!”文于野好一番惊惧之色,“下官惶恐!”

    柯伯召眸色微转,“太傅大人,这也是依例问话罢了,您不必放在心上。这乡野小地方来的,说话不过脑子,您若是真的往心上去,不就正好着了旁人的道?这种事情,光有人证没有物证,终究也是空口白牙罢了!”他凉飕飕的瞧了一眼众人,“这四方门惯来以证据为先,谁曾想南宫醉不在,就乱成这样子!”

    “下官其实查到一些东西,只是想心里还有些许疑惑。”文于野绷直了身子,目不转瞬的望着眼前两人。

    齐云山的眸色猛地掠过一丝异样,俄而恼羞成怒,“你既查到东西,为何还要来诬陷本官?是不是觉得有了这一纸圣谕,便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肆意来羞辱本官?文于野,你好大的胆子,本官乃一品大员,你就不怕本官参奏圣前,将你……”

    “啧啧啧!”后堂突然传来连续的低笑声,带着些许不置可否的嘲讽。

    大堂内突然安静下来,文于野站在原地笑而不语,齐云山冷声厉喝,“什么人,滚出来!”

    “呦呦呦,太傅大人,好大的火气啊!”脚步声,从后堂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