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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子靖兄的手生得真好看

    其实赵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小到大她都跟在师父和师公的身边。山上不是没有梅花树,那些野梅花开得更好更艳丽,可从未见她如此。宫中御厨的梅子糕,这些年她没少吃,不也好好的吗?

    为何到了这十里梅场,她反而不适应这里的梅花香气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这碧梅……哈欠……”赵靖已经说不出话来,“看样子,我是无缘……哈欠!哈欠!”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一溜烟小跑就穿过了梅林之中,跑向了入口处。

    温如笙在后头忍不住笑了,“子靖兄,你慢些!景色,去把我书房里的东西拿来!”

    “公子?”景色有些犹豫。

    “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温如笙拢了拢衣襟,起身跟在赵靖的身后。

    其实赵靖并没有跑远,只是离开那片碧梅林。说也奇怪,离开碧梅林之后,她这打喷嚏的毛病当下好转了不少。走得越远,症状越轻,就仿佛只是跟那片碧梅林八字不合似的。

    “公子觉得如何?”魏淑歌忙问,呼吸微促的望着赵靖。皇帝要是出了什么事,摄政王府那头定然不会放过所有人,到时候追究下来,赵靖身边的人都会倒大霉。魏淑歌自然不是畏惧摄政王府的权势,而是真的担心赵靖,“如何?可有好些?”

    赵靖揉着鼻尖,一双眼睛红红的,打喷嚏打得满脸是泪。不过这会,她已经好多了,吸了吸鼻子坐在竹回廊里,“好些了,你们莫要担心,约莫是我不太适应这碧梅的香气!”

    温如笙已经赶来,不觉低咳两声,“那碧梅的香气是有些冲,不太适应的人的确会有些刺激。好在我这厢有冷香粉,待景色取来,你带一包在身上便没事了!”

    “如此神奇?”赵靖不敢置信。

    “这冷香粉也不是寻常便能做得,需要夏日晨曦里所开的梅花,取花蕊佐以少许莲花清露泡上一天一夜,而后晒干研磨成粉,如此才算是完全!”温如笙笑了笑,说话间,景色已经气喘吁吁的拿着东西回来了,身后的奴才重新端了一杯茶。

    温如笙接过景色手中的香囊,“此物送给子靖兄,可贴身戴着便不必再受这梅香侵扰。”他亲手将香囊塞进了赵靖的手中。

    香囊不大,放在赵靖的手里,盈盈一握正好能完全捏在掌心。简易的六边形的小香囊上头,绣着精致的傲雪红梅,与碧梅交相辉映,虽是红配绿却也不觉得突兀难看。赵靖曾今细看过温如笙的那片衣角,是以认得出来这香囊上的绣功与温如笙的衣角是一样的。可见,他是真的很喜欢梅花。

    “这冷香粉如此珍贵,我岂能……”赵靖犹豫了半晌,“还是不要了吧!来日我若是想找你,就在外头候着,不必进来也无妨!”

    “有客上门,岂有站在门口叙旧的道理?”温如笙轻叹,“冷香粉虽说珍贵,可怎么都不及朋友来得珍贵!还望子靖兄,莫要推辞!”

    赵靖笑了笑,“那恭敬不如从命,我便收下!多谢温兄!”

    温如笙让人将茶几等物搬到了这竹回廊里,继续与赵靖坐着。

    可赵靖身后的李以珩冷不丁颤了一下,登时用力的扶住了廊柱,这才勉强站立。他用力的甩了一下脑袋,努力的睁大眼睛,似乎是想看清楚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看不清楚,整个人有些神志不清!

    “你怎么了?脸这样红?”赵靖骇然。再回头,何止是李以珩,魏淑歌亦是如此,瞧着……整张脸通红的,看人的眼神都有些飘忽,好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赵靖心头咯噔一声,忙不迭搀住摇摇欲坠的魏淑歌,“淑歌,你怎么回事?”

    “就是觉得有些浑身燥热,感觉恍恍惚惚的。”魏淑歌晃了晃脑袋,“奴婢无恙,公子放心!”

    赵远南不解,“为何会这样?”

    “因为他们嗅到了醉梅!”温如笙抿一口茶,“多喝点水就没事了,不必担心!在我这十里梅场的西北角,有一片专门用来酿酒的醉梅,这两日正当盛开,难免香气有些重!园子里的人都知道,多喝水便能解了这醉梅的香气,方才进来的时候我也忘记提及你们了!而且……”

    “而且什么?”赵靖忙问。

    温如笙笑道,“内力越高的人醉得越厉害,反倒是寻常人倒没什么大碍!”

    赵靖恍然大悟,难怪赵远南和她都没事,唯有李以珩和魏淑歌不行了,原是这醉梅的缘故。景色已经带着人送了水上来,魏淑歌李以珩只能无力的坐在栏杆处,拼命的喝水。

    “这种情况要多久才能解?”赵靖忙问,心头有一丝莫名的慌乱。

    “半盏茶的时间就没事了!”温如笙放下手中杯盏,低低的咳嗽着,“放心吧,没事的!早前庄子里不知情的下人也是常有如此,我们都惯了!”

    赵靖却不这么觉得,澄澈的眸环顾四周,不免笑言,“温兄的十里梅场,寻常人还真不敢轻易误闯!闹不好,进来了便很难出去!”

    “是以,我才不许外人轻易进入。”温如笙轻叹。

    景色突然走开了一下,回来的时候伏在温如笙的耳畔低语了一阵,温如笙面色稍变,但看了赵靖一眼之后,又快速恢复如常。

    “有事?”赵靖慢悠悠的放下手中杯盏。

    温如笙笑道,“芳华斋出了点事,所以……怕是要走开一下!子靖兄若是觉得来我这十里梅场太远,以后可去芳华斋让人知会一声。我这身子不好,平素也都住在芳华斋,不敢太过操劳。”

    “好!”赵靖起身,“我出来也很久了,是该回去的。”

    “等等!”温如笙叫住转身的赵靖,将自己手指上的一枚指环取下来递给赵靖,“此物送子靖兄,来日去芳华斋也可做个信物,或者来这十里梅场,就不必通报了!”

    赵靖接过,继而瞧着温如笙指尖的空荡荡,“你就这么把它给我了?”

    金丝银线交错镂空的梅花指环,看着是极好的,只不过……来了一趟十里梅场,这温如笙总给她送东西,赵靖自问脸皮厚,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我芳华斋最贵重的象征。”温如笙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微微暗淡了少许,“是我母亲留给我,说是家里传下来,以后留给我媳妇的,只不过……我这副身子就不拖累人家姑娘,还是好好的活一日算一日吧!我没什么朋友,难得遇见能说话的。”

    这指环对于赵靖来说太大了,套在大拇指上还要大一圈,只能拿在手里当个玩物。

    温如笙无奈的笑了,“没想到子靖兄的手这样好看,真当可以用修长如玉来形容。我还没见过男人的手,能像子靖兄这般好看的。”

    赵靖干笑两声,“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家惯的没干过粗活,当然会好些!”说着,她捏了指环在掌心,“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否则家里人得四处找我。”

    “好!”温如笙颔首,低低的咳嗽着,“不送!”

    “告辞!”赵靖转身就走。

    一直走出了山谷,上了马车,赵靖的一颗心才算稍稍回落。撩开车窗帘子回头望,不知道为什么,赵靖觉得心窝直跳,好像以后会有什么事情要应在这温如笙的身上。靠在车壁处,赵靖凝眸望着掌心的梅花指环,神色有些微沉,心慌得厉害。

    “公子怎么了?”魏淑歌问,“为何觉得您心神不宁?”

    “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赵靖将梅花指环塞给魏淑歌,“替我收着,别弄丢了!”想了想,又把怀里的香囊递给魏淑歌,“这个也是!除了你和南哥哥,我谁都不信。温如笙说这里面是冷香粉,你弄些出来让人去查一下,看是不是真的!”

    “好!”魏淑歌点头,“交给奴婢便是!”

    赵靖点点头,揉着眉心靠在了车壁处,“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真的挺无情的?人家请我喝茶,给我送这送那,我却夺了芳华斋的诗文大会举办权?”她顿了顿,“在江湖人口中,算不算忘恩负义?毕竟,温如笙还救过我!”

    “那公子要放手吗?”魏淑歌问。

    赵靖身子微怔,却是一言不发。

    “若是不能放手,又何必庸人自扰?想太多,对公子没好处!”魏淑歌轻叹,“事已至此,如公子所言,早就没了回头路!无情无义也好,有情有义也罢,说到底也只是缝隙里挣扎的无奈。哪日公子生杀在手不再受人所迫,却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无情无义。如今,只能算是情非得已!”

    赵靖轻轻捂着自己的心口,想起了夜里心口上的撕心裂肺的绞痛,这世上之人,有多少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呢?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城,赵靖觉得有些累便靠在车内小憩,魏淑歌在旁守着。

    蓦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魏淑歌陡然绷直了身子,怎么回事?

    外头却传来周之继的声音,“主子有命,请公子去一趟,有事相商!”

    魏淑歌眯了眯眼眸,下意识的攥紧了袖中双拳。所谓的有事相商,只怕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难道东方未明怀疑了什么?再回头去看赵靖,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赵靖一点反应都没有?

    “公子?”魏淑歌低低的喊了一声。

    赵靖仍是双眸紧闭,魏淑歌突然慌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