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唯斯伸手抱他:“哥哥, 亲一下。”
“……”
“我给你亲回来。”
“……”
聂云岂伸手去收拾她,她就趁机攀着他的手,搂上他的脖子。
聂云岂僵住, 看着眼前距离不到十公分的一张精致脸孔, “唯斯, 下来。”
谢唯斯以前没感觉他喜欢她的时候,她基本不去过多打扰他, 影响他的生活, 只有上下班的时候撩一撩。
但是自从知道他心动了, 她就无所忌惮很多, 因为知道,他不会觉得被她打扰到,不会不喜欢。
那, 这样她还怎么忍得住呢。
“哥哥,我想亲。”她低头亲了下他的眼睛。
聂云岂:“……”
他石化了……
谢唯斯偷袭完,脑袋也是有点懵的状态,随即马上要下车溜走。
聂云岂长臂一捞,把她按住, 扶着她肩膀瞪了瞪。
谢唯斯怂怂地笑, “哥哥……”
聂云岂瞪着她,目光笔直。
但是眼前的人笑脸明媚, 白嫩的脸颊上泛着粉粉的颜色, 还有一丝小慌张。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心软下来了, 甚至,心里好像也被亲了一口。
他轻咳一下,再次转开脸, 还把身子也转过去了,揉揉眉心低下头,背着她站着。
谢唯斯看到了他转身时眼角的笑意,被他这个反应惹得啊,恨不得再去偷亲一口,他明明很喜欢!
他喜欢她亲她的,只是做不到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主动来亲她,或者明明白白给她亲,他是那种全世界最规矩的男人。
他们还没在一起呢,因为……他眼下还没有精力做这么一件,大事。
奶奶身体不好,也不知道严重到什么地步了,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足够让他忘记小时候的一些事,让他觉得,他们可以在一起永远美好的生活。
谢唯斯回神,招呼他:“哥哥你怎么还不回身,回来看看我,我快枯了。”
“……”
他转身回来,“走了,带你看伤去。”
“不用看,不严重,回头我擦擦药就好了。”
“你要是会擦药,不会等到这会儿。”
“……”她心虚地笑。
聂云岂劝着,“哥哥这也没药,找个附近的医院看看。”
她还要张口,他说:“不去不抱你下来。”
“……”
抱我下来?抱我下来???
这福利。
谢唯斯立马哼哼一下,很疼的样子,“那你抱我吧,我疼呢,走上药去。”
“……”
失算了,她刚刚明明自己爬上车子的。
聂云岂心里失笑了下,伸手,把她半抱在臂弯,轻放下。
谢唯斯开心地要去驾驶座,身后男人又捞住她的身子,“去副驾座。”
谢唯斯没有异议地,笑一笑默默就到了另一边。
开到小区外,车子在霓虹里缓慢行驶。放假的路上人挺多的,虽然已经十一点了。
聂云岂开到市区一家医院,把车停在树下停车位上,下来扶谢唯斯。
医院这个点人还不少,来来往往的。
穿着白大褂的值班医生在灯下看资料,边和护士说着话。
见了人,微抬起眼皮,问怎么了。
聂云岂:“腿受伤,上药。”
医生收起了手上的东西,招呼谢唯斯坐。
看了看她泛红微肿的膝盖,中年医生拧眉:“这撞得不轻啊,骨头疼吗?”
“不疼。”谢唯斯一秒道。
聂云岂缓缓屈膝下来,在她身侧看她:“要说实话。”
“……”她一笑,“是实话。”
他温柔点点头,又去看医生的动作。
听完他们俩的交谈,医生阖下眼按了按谢唯斯的膝盖,把她按得直抽气……
她抓住聂云岂的手掌,差点嗷嗷叫出来。
他马上哄她:“不疼了,就按按骨头,马上不疼了。”边说着边拍着她的手,眉头不知不觉拧了起来。
在一旁做事的护士偏开了头,吐气低喃:“好酸,又好甜。”
医生按完,表示确实是皮肤疼,不像伤到骨头,“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拍个片比较好。”
谢唯斯一本正经:“不,不用。”
聂云岂悠悠看她:“唯斯。”
谢唯斯:“你看我上次被寇尘撞得走不了路了,才拍出来骨头有点问题。我这会儿走路完全不影响,完全不疼。你放心我的话就是保险。”
“……”
医生:“……”
患者没意愿,医生也不好强迫。
转头医生让拿了消毒水来擦了擦。
谢唯斯有一丝丝轻微破皮,这一擦,直接整个人埋到聂云岂怀里了。
人在外头,她也没有直接真的叫出来,但是真的疼得不行。
聂云岂抱着她抚背,眉头深敛,“乖,马上不疼了,唯斯忍忍,马上就不疼了。”
谢唯斯哼唧着,眼泪在眼眶打转,这可太疼了。
终于医生给擦上药了,冰冰凉凉的消灭了一丝灼热感,她才呼了口气,坐直起来。
聂云岂都还想抱呢,想哄呢,可她在外面正经规矩得很,忍完了就坐好了,虽然眼里还是可怜样,飘着碎碎的水光。
擦完药医生又给缠了块纱布,为了避免药被蹭掉了,不然倒是没那么严重。
约莫二十分钟的功夫,前后就搞定了。
聂云岂扶着人起来,出门。
谢唯斯坐上车后看了看聂云岂:“哥哥,你困不困啊。”
“不困。”他转动方向盘倒出车位,划入街道,“怎么了?”
“你白天才睡几个小时呢。”
是几个小时,但聂云岂的睡眠时间向来很少,而且,这样的夜,他知道现在不用睡,睡不着,“怎么了?要干什么吗?”
谢唯斯犹豫了犹豫,觉得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他不知道夜里又在抽烟还是喝酒,所以……“要不,我们去兰江边走走好不好?”
“兰江?”
“嗯嗯。”
聂云岂看她一下。她挑眉。
男人淡淡点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无声把车子往兰江长廊开去。
兰江横穿北市市中心,长廊哪里都能上去,所以很快就到了。
谢唯斯下了车和聂云岂闲散走着。
初夏夜里,游轮响着汽笛声从宽大绵长的江中泛过,水面荡漾开一大片涟漪。
因为晚了,江边三三两两的情侣走过,其他人不多。
谢唯斯看了两对,又看看身侧慢悠悠走着的聂云岂,脸色在不甚明媚的夜色里泛起微红,微风锲而不舍拂过肌肤也降不下它的烫。
走着走着,风有些许大了起来,聂云岂虚揽过谢唯斯,换了个位置。
他走在江边围栏的那一面,挡住了吹向她的风。
谢唯斯嘴角扬了扬,睨他一眼。
他刚好也低头。
两双眼睛在渔火中,灼灼对视。
谢唯斯眼中,男人下眼睑处盖着一层浅浅的影子,鼻翼处也是一道灰色敷开,把他的五官雕刻得宛若雕塑,没有一处不让人心动。
她没忍住,又心动道:“哥哥,你怎么那么好看。”
聂云岂眼底泛过一道笑意,然后偏头看向江里。
谢唯斯:“你看我,我不好看吗?”
“……”静了几许,他回头。
她笑容灿烂,又往前走了一步,和他拉近了距离。
聂云岂:“哥哥背你好不好?腿疼不疼?”
“不疼,人情侣都是这么走的。”
“……”
聂云岂仰仰头看星星,再继续往前。
谢唯斯在后面笑。
笑了会儿,前面的男人回头,“不是要走?还傻站着。”
她蹦蹦跳跳过来。
聂云岂看得心跳加速,及时伸手捞住人,“受伤了,还跳。”他转过身去,弯下背脊,“还是哥哥背你吧。”
那也行吧,她爬上去,搂住男人的脖子。
聂云岂直起身,背着往前。
寥寥灯火下,风吹得江水声滚动,很动听。
谢唯斯浑身在这夏夜里的风中,暖暖燥热起来。
上次他背她,她醉得不清醒,都感受不到什么,这会儿切身体会到人在他背上,那种温度互相传递的感觉……简直,太舒服了。
谢唯斯真是想每天都这么来一回啊,不能在这里,在览市也行啊,晚上下班后和他逛街游玩,真是太浪漫了吧。
总感觉,这样的场景多来几次,她占据他生活多一点,他就很快,会在某个夜晚的街上,一边往前走,一边和背上的她说:唯斯,和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或者说,唯斯,哥哥喜欢你。
越想越开心,谢唯斯又想到明天就是第三天假期了,最晚后天应该就回去了,她就问背着他的男人:“哥哥,你是后天回去吗?”
“嗯。”
“那……我们可以一起走吗?”
他很自然而然地点头,当然是一起走。
谢唯斯声音里含着十足的开心:“那要什么时候啊?你订票了跟我说吧。”
“我回头订两张,把航班信息给你。”
“嗯......好。”
完美。
谢唯斯扭头看着江水里的渔火,又低头看看聂云岂被渔火照耀到的侧脸,夜里的昏黄色真是温柔到醉人啊,或者说,是照到聂云岂脸上,才足够温柔。
但是,反正这一幕真是足够长久回味。
那天,风清月明,聂云岂背着她,在凌晨时分,温柔地走过北市兰江很长很长的一段长廊。
……
长廊是真的很长,毕竟是贯穿市中心的。
所以大概十二点多的时候,风越来越冷,聂云岂就带着人往回走,回去了。
只是车子开到中间,聂云岂的手机响起了一个电话。
他在红灯口停下,看了眼,是聂家老宅的人打来的。
这么晚了,他目光深深敛了敛,想到今晚奶奶的情况。
接起放到耳边,里面那边的阿姨果然声音有些着急地跟他说:“云岂啊,去医院一趟,奶奶刚刚忽然昏过去,送去医院了。”
聂云岂沉沉地掐了电话,启动车子,“唯斯,哥哥送你回去,你早点休息。”
谢唯斯看着他,目光深切:“是不是,奶奶出什么事了?”
“嗯。”
谢唯斯心里一个咯噔,老人家二十多天前才进的医院,现在又……
她说:“是去医院了吗?是我们刚刚去的那个吗?是的话你开过去,我自己开回去就行了哥哥。”
聂云岂看她一眼:“不行,你脚疼。”
“我不疼。我今天晚上也是自己开车回家和回小区的,现在又上药了更不疼了,你直接开到医院去,不用担心我的,大晚上路也没人。”
聂云岂在犹豫,最后权衡了下,点点头,把车往刚刚才离开的那个医院开去。
距离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停好车聂云岂和下车来的人说:“好好开,小心点,到了和哥哥说。”
“嗯。”
聂云岂最后看她一眼,就转身大步流星地踏上医院的台阶,进去到了急救室。
深夜的医院门口没什么人了,里面却和外面马路一样灯火通明,那急救室的门口,灯火微阑处站着许多的人。
聂家的人在说,大概是这几天清明,老人家想太多了,人本来就自上次出院后,情况都不好着,昏昏沉沉,加上这两天的伤神,忽然就没抗住倒了下去。
一群人看到聂云岂来了,都看了眼,目光有些忧心。
在说的一些关乎已经离开的人和事,也没有再提,都安静了下来。
聂云岂从头到尾盯着急救室的灯,一句话也没有,只有中间手机震了下时,他拿起来看。
谢唯斯说:“哥哥我到了哦。”
他回复:“好,去睡吧。”
“嗯嗯。”
收起手机,他继续看着急救室,从灯亮到不知几时灯灭,终于再次缓缓回神。
人出来转去了病房,戴着呼吸机,还没有意识。
聂家的人深夜把病房客厅坐满了。
病房里间,聂云岂坐在床前,手摸着奶奶扎着针的枯瘦手臂,定定看着昏睡的人。
每一次看,她好像都老了不少,无神了不少……好像一眼就是几年。
这种情况,好像是个人都明白是什么情况。
聂家的小婶婶进来,轻声说:“云岂,回去休息吧,今晚暂时没事了。你早上就说困的,白天有没有睡觉啊?”
聂云岂目光微动一下,说:“没事,我不困。”
“你不能总不睡觉啊,人身体扛不住的,去躺一躺也好。你放心,今晚不会有事的。听话回去休息了。”
聂云岂安静了一会儿,才坐起来,又起身出去了。
凌晨三点的街上万籁俱寂,偶尔一声虫鸣在花圃里传来。
聂云岂毫无睡意,他好像是个不用睡觉的人,尽管白天只睡那几个钟,这会儿依然脑中清醒得可怕。
站了须臾,身后大伯父家的堂哥走出来,看他还在,问:“云岂,你怎么还在这?”
在路上没看到他一贯开的车,人问他,“你车呢?”
“没开。”
“没开车?那你怎么来的?”他不解,然后把自己的车钥匙递过去,按了下解锁,路边的一辆黑色宾利就亮了下灯,“那你开二哥的车回去。”
“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
聂云岂还没回神,人把钥匙放他手里,“快回去吧,小婶婶说你白天就困着,你是不是昨天很晚睡。今晚哥在这守着,不要担心。”
聂云岂拿着钥匙,一会儿,迈下台阶。
回到兰梧洲,开到和谢唯斯那栋楼的分叉口,他缓缓刹停,又转弯越过小桥开过去。
谢唯斯的楼下四周流水,景致很好,水面荡漾摇曳着边上灰色楼体的倒影,衬得天好像不是那么的黑,好像夜不是那么静。
他透过挡风玻璃仰头看看楼上,一会儿,又看看四周的风景,想起早前她在他楼下心无旁骛等着的模样,偷亲他的模样。
想着想着,又想起在兰江边说的……情侣都是这么走的。
最后,缓缓回神。
……“对不起唯斯,哥哥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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