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术睁开双目,视线透过茶色墨镜,帐篷内依旧燃着火炉,铁壶袅袅水气氤氲。
老道在火炉旁,叼着大雪茄,悠然的泡着茶,见其醒来,优雅笑着倒了杯茶,伸手示意。
顾术接过茶杯,抿了口,顿时感觉温热的气流在体内晕散,通体舒泰,显然这茶绝不普通。
花和尚还在呼呼大睡,不时咂巴着嘴,挠挠那大肚子,似乎梦到好吃的。
晋曲抱剑闭目养神,打更人不知所终,屠夫带着面具也看不到他是睡是醒。
顾术朝老道点点头,端着茶杯掀开帐篷走出。
清晨的山间空气清新,弥漫厚重的雾气,迷迷蒙蒙,群山隐现,阳光都无法穿透雾气洒落,使周围的风带着凉意。
“早啊,小兄弟。”
门口石墩坐了一宿的李悍敲了敲烟枪,咧嘴笑道。
顾术扶了扶墨镜,依旧是那纹丝不变的假笑,点头示意。
“早……”
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好顾术心态沉稳,不然真的要被吓一跳。
只见徐阳那内敛文静的面容探出帐篷,跟着他走出。
嗯?
刚刚徐阳也在帐篷内?
这存在感还真是让人无法注意到啊。
顾术走离帐篷,在周边漫不经心的逛了逛,特别留意下不远处浓厚灰色雾气笼罩的下角村,今天他们一行人就将进入。
虽然从徐阳的语气中感觉到他对老道几人极为推崇,想来实力必然不一般,但顾术不是那种将一切都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性子。
日上三竿,太阳最烈的时候,换做平日,大部分人巴不得躲在空调房中惬意,可眼前下角村的群山间。
气温却诡异的阴凉,空气中仿佛时不时有寒气侵入人体般。
哗!
李悍很是帅气的一甩大衣,目光扫向整装待发的一队六人黑衣。
老道早就仪容整理精致的等候,花和尚还打着哈欠,一副刚醒不久的样子,其余几人都是话不多的性子。
“出发。”
李悍大衣披在肩上,一手持着烟枪,率队往灰色浓雾中走去。
剩余的两队十二人黑衣散布四周戒备。
一行人走到石桥前,桥不大,两米宽,横跨悬崖大河,大部分隐没在雾气中。
李悍在桥前停下,侧头看向打更陈,不等他开口,打更陈便走上前,取下那古朴的铜锣,手中锣锤轻敲。
铛!!!
悠扬绵长的铜锣声在寂静的山间回荡,霎时间有种肃杀清净的感觉扫荡而过般,众人顿感那若有若无萦绕在身上的寒气消散。
就连眼前浓重的迷雾都稀薄了许多。
铛铛!!
一长二短。
生人走路,死魂避让。
敲完三下,打更陈便收起铜锣,握着那锣锤慢悠悠的盘着。
李悍越过他,率队前行,紧随其后的是叼着大雪茄的老道,行走间很有风范,花和尚似乎不愿与他同行,稍后半步。
接着是顾术自己,哦,他身边还跟着个徐阳,但是他没有注意到。
后面则是默然的晋曲和六人黑衣。
本来最前的打更陈等众人登桥后,才与屠夫垫后跟上。
在一行人上桥后,本来稀薄许多的灰色浓雾又开始渐渐聚拢,让留守的黑衣失去了他们的身影。
……
缕缕迷蒙的雾气缭绕间,让小村似乎处于湿气浓重的清晨,跨过十来米的石桥,便见块大石刻着下角二字。
本来应该是有条青石路面衔接石桥,由于岁月久远,青石路断断续续,变得坑洼不平。
远处能看到砖瓦房的模糊黑影。
李悍不知何时点燃了烟枪,烟嘴明灭不定的火光闪烁,有灼热滚烫的气息弥漫,烟雾后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周围环境。
仿佛在思考行动策略般。
等了片刻,就在花和尚开始不耐烦的拿脚蹭地时,李悍吧唧抽了烟,终于开口。
顾术还以为他会有什么具体安排时。
“分头行动。”
结果却只听到铿锵有力的四个字。
而且他还不安排谁跟谁一路,就独自往村里走去,顷刻就消失在众人眼中。
“不…不要介意,队长他就是这么…果断。”
徐阳似乎又心思极为细腻的猜到了顾术的槽点,解释道。
果断?
这是能用果断来圆的吗?
还有。
“你怎么在这?”
面对顾术理直气壮的问题,徐阳无言以对。
他一直都在好不好。
三言两语之间,却见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少了许多。
老道和追李悍而去的六名黑衣不见了踪影,只剩花和尚,打更陈,晋曲和屠夫在。
“我们怎么分?”
花和尚提着二锅头灌了口问道。
众人目光交集,晋曲立马闪避,然后快步向村子里走去,那步伐有点匆忙。
这冷脸剑客该不会有社交恐惧症吧?
顾术看着他的背影猜测道。
屠夫也不发一言,提着把刀就大步向前。
“那就我们四个凑个伴?”
花和尚见剩余的几人道。
顾术自无意见,他是来蹭蹭的,自然要跟人同行,至于是谁倒无所谓,蹭谁不是蹭呢?
打更陈不说话就当他默认了,随后一行人往村子里走去。
还有徐阳的意见?
他在吗?
走进村子,越接近发现浓雾居然开始稀薄,甚至还隐约有人声传来,给诡异的村子带来些许生气。
忽然,顾术侧目往一个方向看去,他听到那有吵杂的声响,有敲锣打鼓,十分热闹,但这热闹的奏乐,却又透着怪异。
“哀乐,有人办丧。”
打更陈开口。
“那就去瞧瞧。”
花和尚捋了捋袈裟,带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声音却渐渐收敛起来,似乎已经演奏结束般,等四人走到一座老旧的院子前时,声音彻底消失。
只有压抑的哭声从院子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