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展开手臂让太监给自己宽衣,外面的袍子刚褪下,殿外的庭院里便传来了一阵轻响。他闻声赶紧又重新披上了袍子,那太监也机灵,已经先一步去殿门口处查看情况了。
不多时一道黑影悄悄摸了过来,太监回头对云川做了个手势,云川会意,立即拿起了放在一旁木架子上的佩剑,也悄悄来到了门后。
黑影越来越近,云川示意太监打开门,二话不说就提着剑冲那黑影杀了过去。
尖刀闪着寒光逼至面前,眼看着就要取下那人首级,这时黑影突然急急开口道:“殿下,是我!”
这声音好生熟悉!
云川的手下意识一滞,黑影便迅速往一旁弹了开来,脸上的黑布被拉下,借着月光,云川认出了来人是李兆。
“李公公?”
李兆点了点头,冲云川行了个礼道:“殿下,可否进去再说?”
“好,李公公快请进!”
三人重新来到殿内,李兆看了眼云川身侧的那个太监,一时有些犹豫。
“无妨李公公,这是我自己人。”
“好吧!”李兆嗯了声,压低了声音道,“殿下,皇上让我过来接你去暖阁,说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要交代。”
“现在就去么?什么事?”云川愕然问出口。
他虽然面露好奇之色,可心下已然明白,这时候去绝不会是什么好事,莫不是父皇的病情又恶化了,还是?
想到这儿突然有些不敢想下去,李兆伸手抚上了他一侧的肩膀温声安慰道:“殿下你放心,老奴来这里的事很隐秘,不会有危险的,就算有危险老奴也会拼尽全力保护殿下,一定要让殿下和皇上相见。”
云川郑重的点了点头,知道这次机会十分不易,想必又是父皇拖着病体和皇后多次斡旋才找到的一个机会,他自然不能让父皇的心意和努力白白浪费。
换上夜行衣和李兆一起出了府邸,几个人很快便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三皇子府邸大门口有金羽卫日夜把守,他们都是皇后的人,而且个个武功不凡,云川起初还不知道李兆等人是怎么进来的,但到了这里之后他看见了垂下来的绳梯,心里顿时恍然大悟了起来。
外面有两个小太监接应,他们便一个个顺着绳梯越过了墙头跳了出去。出到府邸外,又有一排排持剑的守卫在宫墙四处来来回回的巡逻,李兆带着他走了一条之前从未走过的小巷,然后进入到一座空置的宅院,来到这处宅院后面的一个女子所居的屋子,稍稍移了下女子用来挽发描眉的梳妆镜,顿时镜子后面那堵墙便露出了一口长条形的洞口,这洞是一个门口的形状,仅容一人通过。
云川还在疑惑,李兆已经在他身后催促道:“殿下快些,免得被人发现了。”
他只好收起自己的好奇,然后率先进入了洞口里。
甬道又黑又长又曲折,云川摸着黑足足走了近一个多时辰,等终于到达出口时便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暖殿对面的大殿中。
这个大殿叫清辉殿,是一座皇家道观,里面供奉着三清,只有十来个道人在里面居住。
站在清辉殿二楼的阁子上向下眺望便能将暖殿门口已经暖殿院子里的场景一览无余。月夜下的暖殿安详而静谧,像一位温柔恬静的女子,此刻在它的庭院里只挂了两盏晕黄的宫灯,灯上洒满了垂柳的枝影。
门口那些铁甲侍卫日夜都在看守着这座殿宇,云川他们只能翻墙而进,所幸没有闹出什么动静,他们安全的进入了庭院中。
云川一进入大厅便有些迫不及待,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了云时峰居住的房间,云时峰一见云川那双毫无神采的眸子募地睁大,迸发着熠熠的光辉,目光紧紧的锁住儿子,片刻也不肯松开。
云川来到榻前扑通往下一跪,哽咽出声道:“父皇,孩儿不孝!”
云时峰示意了一下李兆去关窗户,待窗户关上后他才慢慢自己从榻中撑着坐起了身,做完这些他似乎很累,不住的大口喘着气,云川扶着他的上半身靠在榻边,然后抓起他的手腕欲替他诊脉。
不料云时峰见状却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满眼落寞的说道:“川儿,不用看了,父皇已经时日无多了。”
“父皇!”
云川痛苦的唤了一声,那极为漂亮的双丹凤眼闪动着莹莹泪光,如漫天繁星在眼前闪烁,美得摄人心魄。
云时峰呆呆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眸中也有些了泪意。伸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脸庞,云时峰颤着声音喃喃道:“川儿你知道嘛,你的这双眼睛真的和你母妃一模一样,每次见到你,我就会想起你的母妃,她是父皇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呐,可惜,可惜父皇没用,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他说完,豆大的眼泪夺框而出,边哭还边喃喃着“对不起”,云川抱住自己的父亲,两父子顿时哭作一团。
一刻钟后,云时峰擦干自己的眼泪,也伸手将云川脸颊上的泪水拭干净,而后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正色说道:“云川,父皇找你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云时峰说罢冲李兆摆了摆手,不一会儿李兆便从矮身钻入了床榻下,然后打开下面一个暗阁,拿出一个红木制成的盒子,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卷黄色的圣旨。
“父皇,这是???”
云时峰叹了口气,道:“是我要你带出去的东西,你把这个交给吴侯和令侯他们两人,然后让他们带兵和你一同来京,诛妖后、除太子!”
云川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这圣旨,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黯淡,应是早就写好了藏在床榻下的,只是父皇那时怎么会知道吴侯和令侯最后会助他?
看到儿子眼里的疑惑和不解,云时峰苍白瘦削的脸上露出一抹平淡的微笑:“父皇在这位子上当了快三十年的皇帝了,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些,这做皇帝呢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就看你怎么去驾驭百官,但要驾驭他们,你首先就得看透他们。”
云时峰说完看着似懂非懂的云川不禁露出一丝苦笑,随即又道:“川儿,父皇知道你淡泊名利、纯真善良,不屑于陷入这些尔虞我诈的勾当当中,但父皇也希望你能明白你是一个皇子,你所做的决定不仅仅关于你一人,也关乎云唐国所有的百姓。”
云川低着头沉默了良久,而后才郑重的俯身叩首朝云时峰一拜,挺直了腰杆正色道:“父皇,孩儿明白了。”
云时峰满意的一笑,未及又凑近他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云川听后眉头一皱,似有话要反驳,但看了看此时父皇虚弱的身体,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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