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好说。”大夫对于李元山的回答，不是很意外，尽职地说道：“一般来说，哪怕你们是吃药，也不一定会好转，说不定还会恶化。”
“吃药还会恶化，那看什么看？”
李元山一听这话，正中下怀，连忙摆手：“那我们不看了，不看了。”
大夫无奈道：“要是不吃药不看病的话，也许会恶化的更快，这你们得好好想一想，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身边是肯定离不开人的，得有人日夜贴身照顾才行。”
他不信轻而易举说出来不给老子娘看病的儿子，能够那么孝顺的贴身照顾亲娘。
果然。
李元山听到大夫这话，脸就垮了下来，下意识地朝李长发看过去。
李长发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随后朝大夫尴尬地一笑，塞了一些铜板过去，“谢谢大夫，那暂时……就不拿药了，明天我再来拿药，我今儿带的钱不够。”
就这些铜板，已经是他身上最后的家底了。
大夫看得出来，李长发的窘迫，将铜板塞回去，“不用，我这也没做什么，不用钱。”
他这一没拿药，二没用什么东西，只是给李王氏检查一下，没有非要钱的必要。
再说，李长发一家也穷，他拿那几个铜板，做不了什么，但这些铜板，对李长发一家来说或许很重要。
没必要为几枚铜板，害了人。
李长发捏着铜板，有些感激地对大夫作了作揖。
楚大柱见状，有些于心不忍，便朝大夫看过去，“大夫，要是先拿上两副药，得多少钱？”
“她要用的药材，都不得便宜，起码得个一两银子吧。”大夫说道。
楚大柱捏了捏自己的钱袋子，咬牙道：“那就先拿上两副药，试试，钱我出。”
李长发闻言，立即阻止道：“胡说什么呢，这钱怎么能让你出？”他白着脸，“大柱，你就别管了，等我回头凑点钱，我自己来拿药，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出钱。”
“爹……”
李元山一听这话，立即叫喊起来。
李长发回头就瞪了他一眼。
李元山的话音，只能戛然而止。
楚大柱看了李元山一眼，扶住李长发，说道：“爹，这也没多少钱，再怎么说，她也是红翠的娘，是楚文楚松的姥姥，这钱就当是我替楚文楚松孝敬的，你就别推辞了。”
没等李长发说话，楚大柱便向大夫点头道：“麻烦大夫，替我们先抓两副药。”
大夫见他们都这么说了，便点头，起身道：“行，那你们等会儿，我这就去抓药，马上好。”
楚大柱欸了一声。
大夫便走出去。
李长发只觉得，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红着一张脸，眼圈都红了，只是呐呐地道：“这怎么能让你给钱呢……”
楚大柱心里是清楚的，李长发人是真的不错，对他一直也挺好的，当年的事，李长发又不知道，知道这件事后，就把钱还给楚虞了。
无论怎么说，李长发都没有对不起他们一家的地方。
他就寻思着，这笔钱就当是孝敬给李长发的。
听得李长发的呢喃，他伸手拍了拍李长发的胳膊，算是安慰。
男人之间，有时候，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大家就都清楚。
李长发抹了一把眼睛，朝楚大柱承诺地道：“大柱，你放心，这些钱，就算是爹借你的，早晚爹给你还回去。”
李元山闻言，咬了咬牙根，不知道李长发发什么疯。
有人愿意给钱就给呗，人家又没让换。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楚大柱感觉到李元山的视线，心里有些无奈，只对李长发摇摇头，却也没再说什么。
大夫很快抓了两副药来。
楚大柱给了一两银子，大夫算着，本来应该一两三钱的，那三钱，大夫没要，算是日行一善。
楚大柱连连道谢过后，才拿着两副药，将李王氏抱回外头的牛车上，离开了医馆。
这回，楚大柱直接驾着牛车，将李王氏和李长发李元山一家，送回了流水村。
回去之后，李元山的媳妇，得知李王氏疯了，就出来看了一眼，直接转身走人，根本不说照顾。
李元山也推说着累了，回房去休息。
压根没人说照顾李王氏的事儿。
李长发气得不行，只好自己去煎药。
可李王氏身边又离不开人。
楚大柱心疼李长发，便说道：“爹，你去守着吧，我去熬药，等会儿就好。”
说着，他叹了口气，拿着两副药，进了灶屋。
剩下李长发一个人，坐在床铺上，叹了好几口气，才看向痴傻的李王氏，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道：“都怪你，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我就说，别惯着他别惯着他，你偏不听……现在养出来了一家子白眼狼，最后中用的还是女婿……”
女婿也就算了，问题是，现在女儿都不在了。
还要女婿为他们家的事，跑来跑去，李长发都觉得丢人。
当初要不是为了他们家的事，李红翠就不会拿那四十五两，也就不会死。
他们本来就对不起楚大柱，让楚大柱早早就做了鳏夫，现在还让楚大柱为他们家的事，跑前跑后不得休息。
李长发想一想，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看着破败不少的家，李长发红了红眼圈。
……
楚大柱大半夜将人送去医馆的事情，楚虞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
楚二柱一早起来，看到楚大柱还没回来，就来楚虞这边，跟楚虞说了昨晚的事情。
楚虞闻言，像是不知道似的，随口问道：“那李王氏现在怎么样了？”
“听楚文说，好像是失心疯了。”
秋冬大清早，是真的冷。
楚二柱双手插在对面的袖筒里，横在面前，吸溜了一下鼻子，继续道：“说是现在拿了两副药，吃吃看，不一定能好。”
今儿一大早，楚文楚松就回来了，楚二柱从他们那听来的消息。
一旁的张桂芬，闻言，却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说是有可能是受刺激了，也有可能是年纪大了。”楚二柱回答道：“听说，好些年纪大了的人，就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