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镇算是个小地方，镇子上有些商户要是做的东西多了，一下子卖不完，当天就会雇上小二，到各个村子里，走村串户去叫卖。
这算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只不过，前几年打仗，不少壮汉都被叫去战场上了，各个商户卖的东西越来越少，也叫不到人跑村子里去叫卖。
是以有好长时间，都没有人来村里走村串户的买东西。
大约是这几年，又太平下来，彩云镇上的人，也都渐渐富足起来，又有了跑来叫卖的人。
张桂芬带着楚芸芸，不好去镇子上，看到有人来叫卖，她就起了心思，买了好些桂花饼。
那吆喝人，卖的也不仅是桂花饼，还有肉包子什么的。
张桂芬一一都买了些，打算晚上热一热，给楚虞他们吃，还不用自己做了。
又省事，又有好吃的。
楚虞对小地方的习俗，不太了解，但听张桂芬这么说，也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她便没再多问。
看着张桂芬的菜都快洗好了，她没有帮手的余地，便没过去帮忙，而是跟张桂芬说了一声，先回屋去准备晚上的事情。
她打算晚上抽空，趁着张桂芬和楚芸芸睡着的时候，跑去南边自家的田地里，做一场法事，把翠儿那些女鬼和好妻鬼，都给送走。
要不然，总跟着她，算怎么一回事儿。
张桂芬知道她忙，如今也养成了习惯，不再追问她，便随便她去忙了。
楚虞回到房间的时候，顾景舟还在她房间里，正帮她将东西放好。
见她进来，顾景舟便道：“东西都在这了。”
买东西的时候，顾景舟便追问过楚虞，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顾景舟不像张桂芬那么好忽悠，三言两语就可以被敷衍过去。
楚虞瞒不住他，就直说了。
顾景舟当时就说，晚上楚虞要做法事的时候，叫上他，多一个人给她看着，免得其他人来捣乱，也是好的。
楚虞觉得也对，就没拒绝。
眼下听到顾景舟的话，楚虞便走过去，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一点好数量，在桌子上摆好。
顾景舟见状，便了然地问道：“这就开始做准备了？”
“嗯。”楚虞点头，“等晚上时间到了，就开始。”
顾景舟微微颔首，“好，到时候你叫上我就是。”
楚虞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顾景舟对这些事情插不上手，就在一旁看着。
楚虞还亲自叠了一些金元宝，凿了一些纸钱，留晚上给来接引那些鬼魂的鬼差用。
毕竟是得劳烦人家，自然要付出点代价。
正当楚虞这边在家里忙活的时候，李王氏和一个人悄悄地在村口偏僻的林子里汇合。
那个人挑着一个扁担，两头都是长长的箱子，里面放着的，就是那些桂花饼和包子。
李王氏拉着他，在林子里汇合，便小声地朝那人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放心吧，大娘，你让我给那家人的东西，已经被她们拿走了，绝对错不了。”那人是个瘦瘦矮矮的男人，一脸贼眉鼠眼。
李王氏闻言，往他手里塞了几十个铜板，满意地一笑：“辛苦你了，这是点酒钱，拿回去买酒吃去。”
男人掂量一下，眉开眼笑地道了一声谢，便重新抗上自己的东西走了。
末了，没一会儿，李王氏也从林子里走出来。
往楚虞家的方向看过去，她伸手掸了掸身上沾上的叶片，一脸阴沉得逞的笑。
“小贱人，我看你这次怎么死！”
……
楚虞和顾景舟在房间里忙活了好一会儿，外头天色彻底黯淡下来。
张桂芬的声音，便在外头响起。
“玉儿，景舟，快出来，吃饭了。”
楚虞和顾景舟应了一声，两个人对视一眼。
楚虞将手上的东西，在桌上放好，便和顾景舟一起，走出房间。
堂屋里，张桂芬已经将饭菜碗筷都放好了。
正端着一锅桂花饼和包子，跟楚芸芸走进来。
看到他们俩出来，张桂芬便笑道：“快去洗个手，吃饭了。我做了好些，你们爱吃的呢。”
楚虞和顾景舟应了一声，两个人便出去洗手。
这次，楚虞特意站在后面，等顾景舟洗过，免得顾景舟又胡来。
见她跟在自己身后，紧盯着自己，一步都不肯上前的模样，顾景舟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哑然失笑，倒是没再逗弄她，怕把人给惹毛了，自己先去洗了洗手。
等他洗好，楚虞再过去。
顾景舟在一旁站着，等她洗过，将干净的帕子送上来，给她擦手。
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过分的举动。
楚虞心里松了一口气，就着顾景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后便和顾景舟一道回屋里吃饭。
张桂芬和楚芸芸已经挨着坐好。
留下来给他们俩的，正好是相邻的两个位子。
楚虞往里面坐了坐，顾景舟坐在背对大门的位置上。
一坐下来，楚虞的目光，便落在那热气腾腾的桂花饼上。
桂花饼跟桂花糕不同，上面是实实在在的桂花，铺在面饼上，其实就是比馒头多了一些桂花的甜香，没多大区别。
只不过……
楚虞一坐下来，就闻到了一股极淡的妖气。
那妖气，正是从桂花饼上面传出来的。
桂花饼这样的死物，绝对不可能修炼成妖，哪来的妖气？
楚虞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顾景舟余光瞥见楚虞的反应，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桂花饼上扫过，面具下的眉头也皱了皱。
两个人的反应，张桂芬都不知道，正笑呵呵地给楚虞夹了一块桂花饼。
“这是从前玉儿你最爱吃的桂花饼，你快尝尝看，是不是跟以前一个味道？”
楚虞闻言，略略一笑，没有立即动筷子，倒像是闲聊似的，朝张桂芬问道：“娘，这买桂花饼的人，以前常来吗？”
“那个人吗？”张桂芬顿了一下，像是在回想，随后又摇了摇头：“不是，今天来的是个生脸，是个小年轻，头几年来的，是镇子上糕饼铺子的大师傅，不是一个人，不过这两三年，他们很少来了，这次换人也正常。而且我听他说，他们是有一个铺子的，桂花饼味道应该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