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聘兰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姜戈一向没个正形，越是说有要事，越是没事。
训了姜戈一句后，王聘兰发现姜戈穿着十分花里胡哨，不适合今日的场合，又蹙眉嘱咐道：“今日/你也去换身衣裳，等下随我一起去道场。”
“做什么道场啊！”姜戈闻言，下意识地嘟囔。
王聘兰一听，见他连楚幽的道场都不放在眼里，原本温和的眸子上，立即浮现出一抹沉怒，“戈儿，那是你表妹，你说做什么道场？你要是不愿意出面就算了，本也不指望你记得你表妹的死祭。”
姜戈听到这话，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上前死皮赖脸地挽住王聘兰的胳膊，憨笑道：“不是不是，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今日是表妹的死祭，可那得表妹死了才算是死祭不是？要是表妹没死，今日自然不是死祭。”
王聘兰斜眸瞪他，“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楚幽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听不懂姜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娘，我是说，表妹没死。”姜戈看了眼左右，小佛堂里没其他人，他便凑近王聘兰，压低声音道：“我这次出去，正遇见了表妹。”
王聘兰一惊，“真的假的？戈儿，你确定那是楚幽？”
“那不是楚幽，她现在叫楚虞。”
姜戈拉着王聘兰的手，进了佛堂内里，把怎么遇见楚虞，又怎么在楚虞的帮助下，逃出生天，和楚虞相认的经过，全部一字不落地，极为详尽地，告诉了王聘兰。
王聘兰听得满脸震惊，好久才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姜戈的手，问道：“这是真的假的？姜戈，你不是在骗娘吧？”
“不是，我是说真的，娘。楚虞就是我表妹，和我表妹用的术法画符方式，一模一样不说，而且她还知道我们忠勇侯府和琅琊王氏一些嫡系才知道的秘辛。”
姜戈小声地说：“表妹还说了，是昭宁帝和岳天岚在龙脉山上伏击她，还是昭宁帝亲自动的手，一字一句错不了，我看不像是假的，才与她相认的。”
王聘兰心跳如擂鼓，她知道姜戈虽然看着混不吝的，但在大事前面很少出错。
他既然已经和楚虞合适过，那错的可能性就不大。
更何况，若是想骗他们忠勇侯府，何故要说是昭宁帝害的她？
就不怕他们忠勇侯府畏惧昭宁帝，不再理会她吗？
王聘兰对楚幽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听得姜戈这么一说，她下意识地也选择相信楚虞。
只不过，王聘兰没有把话说死。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京城来？”
姜戈回答道：“表妹说，还有些事情需要调查清楚，她现在要是以楚幽的身份回来，只会打草惊蛇，再说她现在那具身体也有家人需要先行安顿，便没立即回来。”
“那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王聘兰看向姜戈，心里仍旧跳的厉害，但语气还算平静，“等她回来，我见过她，亲自问过之后，我才能全然相信你表妹已经回来了。”
“表妹最近暂时可能不会回来，不过她想让我帮忙查一些事情。”姜戈将楚虞拜托他查的事情，都告诉了王聘兰。
王聘兰皱眉道：“她是说，她的死，不仅和昭宁帝有关，可能还跟玉清宫有关？”
“是。”姜戈点头，说：“表妹当日临行去龙脉山前，曾经发过求援给玉清宫，可玉清宫并无人来援，而且岳天岚似乎和玉清宫有什么勾当，表妹想让我们帮忙查清楚。”
王聘兰拨弄着念珠，半晌才道：“除却这些，她还说了什么？”
“其他的，她只说让我们多多留意昭宁帝和岳天岚，是否还和其他玄士有什么来往，别得就没了。”姜戈回想了一下，道。
王聘兰蹙眉，“就没说别的？让我们给她一些钱财之物？”
姜戈愣了一下，才知道，王聘兰还是有些怀疑，楚虞是看上忠勇侯府的钱财才来骗他们的，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娘，她真是表妹。而且她有的是法子赚钱，娘又不是不知道表妹的本事，她在姑苏府城的时候，帮了当地几户大户人家，就赚了不少钱，何苦要来骗我们？她什么钱财都没提，以命相酬地帮了我好些次，绝对错不了。”
王聘兰还是没把话说得太满，“等来日，我亲自见一见她再说。”
姜戈知道王聘兰在某些方面是特别固执的，放弃劝服她，问道：“那娘，表妹让我们查的事情？”
“自然要查下去。”王聘兰答得毫不犹豫。
她对楚幽的死，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就算没遇到这个楚虞，她也会查下去。
现在只不过是多了个由头，去盯着岳天岚罢了，于她而言，没什么差别。
姜戈听她答应，就松了一口气。
只要王聘兰答应，肯定就会尽力帮忙查下去。
查到线索，指日可待。
……
姑苏府城里。
楚虞和顾景舟，在徐芳润徐航润盛情难却之下，吃了一顿丰富的早膳后，便坐上徐家的马车，跟他们姐弟俩一并前往尹家。
就如同徐芳润说的一样，尹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胜在乃是文官清流一脉，在府城内口碑挺好的。
住在距离知府大宅较远，又十分安静的如意坊萃玉巷。
听说那是清苦文人扎堆的地方。
简单地来说，就是有才气的穷苦人家住的地方，不算豪华，但整个巷子的空气里，仿佛都透着竹叶和书墨香。
徐家的马车，驾着车，直接进了萃玉巷，拐了几条街，到达尹家大门口外。
徐航润和徐芳润先行跳下了马车。
看到顾景舟在后面，扶着楚虞下来，徐芳润没多想，指了指尹家的大门，便道：“楚姑娘，这里就是尹家了。”
楚虞一下来，便能够感受到尹家大门内外盘踞的阴气，很浓烈，已经不可忽视。
看这样子，尹家公子尹梦山的事儿，恐怕真和撞邪脱不开关系。
思及此，楚虞收回目光，道：“那我们现在进去吧。”
徐芳润点点头，徐航润闻言，便让身边的长随徐成先去敲门。
尹家大约是因为尹梦山病重，大白日的，还紧闭着院门，徐成敲了好半天的房门，才有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打开院门一条缝，探出个脑袋来问。
“我们尹家今日不见客，谁来都不见，你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