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舟手指一顿，品了一口茶，“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这么一个故人？”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虞转着茶杯，说完之后，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说的那个师兄，不是她的亲师兄，是一位师伯的弟子，师伯常年在玉清宫后山深处闭关，连带着名下唯一的底子，秦钊，都不常出来。
楚虞第一次见秦钊，是在一位师兄的弱冠礼上。
秦钊代表师伯露面了。
所有师兄，包括她的师父都说，秦钊啊，最适合做下一任的宫主，天赋非凡，修为高深，连她师父都比不上。
若不是差了一辈，她的师父都想认秦钊做师父。
她和秦钊什么时候来时来往的。
她都不太记得了。
死过一次的人，以前的记忆，似乎就会慢慢模糊、消失。
她只记得，秦钊和师伯的性格不一样，师伯沉闷，总闭关，但秦钊似乎老爱往外游历。
门下弟子见他不多，并非因他是在闭关修炼，而是因为，他又跑下山去历练了。
楚虞只记得，秦钊人缘好像不错，每次下山历练回来，都会给师兄弟们包括她，带点小礼物。
其中给她的，以吃的为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吃的东西，维持时间不长，很容易就坏掉。
所以，秦钊带给她的礼物，十有**都是坏的。
有时候她都在怀疑，秦钊是不是故意作弄她。
后来，直到有一次，秦钊跑去了塞外，带回来的食物，全部保存完好没有坏掉，都给她送了过来。
她才知道，其实师兄没有故意逗弄她。
只是以前的食物，都太容易坏了。
后来……
再后来……
楚虞记不大清了，因为没多久，她就下山回皇宫了。
回去不过两年，她就死了。
楚虞很多事都记不清，就不想提。
包间里的气氛，陷入沉默和凝结。
“不想说就不说了。”
顾景舟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给楚虞添了一些茶水。
楚虞刚想道一声谢，脑海里却响起一道声音。
“江春楼的风光是真好，下回我带你去，第七楼的风光最是一绝，你不去一次，当真可惜。”
那声音有些久远悠长，带着促狭和感叹，又有着少年意气。
楚虞怔了一下，却不记得，在哪儿听过这句话。
“怎么了？”
见楚虞忽然在想什么似的，顾景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楚虞抽回神来，刚想摇头，却瞥见顾景舟抬起的手腕，袖子落了下去，露出来一截手腕，那手腕上……有一条很长很长的疤痕，一直往袖子里蔓延。
看那疤痕，好像是烧伤。
楚虞一顿，指着顾景舟的手腕，“顾大哥，你的手臂上，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那么长的伤疤，好像还是烧伤。”
“哦，这个啊……”
顾景舟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袖子。
“前几年在战场上的时候，敌人用火攻，就烧伤了点。不过我还好，捡回来一条命。”
楚虞听说过，顾景舟曾经上过战场。
战场那地方，确实危险重重。
楚虞说道：“烧伤不好治，但好好治的话，可以不留疤的。”
“当年烧伤时，还在战场上，也没来得及处置，回来后，已经留疤了，就不在乎了。”顾景舟淡笑。
楚虞想，男生对留疤的事情，确实没女子那么在乎。
她有个师姐，大她很多，有次外出，受了伤，是肩膀上，留了一个剑伤的疤，她都要死要活的，非让师父给她找一些祛疤的药。
最后——
楚虞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最后是她给师姐送去一盒祛疤膏，但具体是从哪来的，她却想不起来。
不过，也不重要了。
感觉到空气又有些尴尬，楚虞没话找话地问道：“战场上，是不是很凶险？”
顾景舟抚了一下袖口，“还好。”抬头看着楚虞的眼睛，他又改口道：“凶险肯定有，但我还是活下来了。”
楚虞：“是啊，这就是万幸了。我爹就没回来——顾大哥，你在战场上，见过我爹楚阔吗？”
顾景舟顿了一下，“见过两面，他与我不是同一营的将士，并不常见。”
楚虞哦了一声，战场上大得很，将士众多，确实无法常见。
楚虞正想着怎么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小二端着他们点好的菜，陆续送了进来。
楚虞终于不用费心的找话题了。
等待小二将菜全部上来，顾景舟就把一碟子菜，往楚虞面前推了推，“这西湖醋鱼，你尝尝看，你喜欢吃的。”
楚虞看着那色泽晶莹的西湖醋鱼，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
顾景舟淡笑：“以前买来的鱼，不都被你吃了吗？”
楚虞以为他是说原主以前，就哦了一声，没多想，夹了一筷子，尝了一下，微微酸甜，鱼肉很鲜。
楚虞眼前一亮，“很好吃。”
顾景舟：“就知道你喜欢，还有这个，东坡肉，最有名的，也是你喜欢的。”
楚虞喜欢吃肉，家里人都知道。
她便夹了一块，这个东坡肉就很绵软，炖的很烂很入味儿，吃着不觉得油腻，反而好像入口即化似的。
“这个也不错！”楚虞真心评价道。
顾景舟笑道：“那你就多吃点。”
楚虞点点头，顾景舟点的菜，多是荤腥。
他们两个人，顾景舟居然点了一大桌子菜，只有两三道素菜。
不过苏杭菜色一向是清新不腻人的，都是荤腥也不觉得腻。
还有一道笋干老鸭煲，也是一绝。
楚虞一个人，喝了三大碗汤。
明明一大桌子菜，怎么看两个人都吃不完的。
最后，愣是一大半儿进了楚虞的肚子，顾景舟在一旁，只吃了一少部分。
两个人解决了一大桌子菜。
楚虞撑得实在不行了，顾景舟原本还想要些糕点，给楚虞尝尝。
楚虞连忙摆手，小脸崩的紧紧地，“不行了不行了，我都撑死了，不能再吃了。”
看到楚虞真的撑得厉害，顾景舟就让人打包了一些糕点，带回去，等晚上楚虞消消食在吃。
而就在楚虞和顾景舟吃饭的时候，唐一剑出城了。
原因无他。
岳天岚非要找一个高僧或是道长前来，除掉万一刀的魂魄。
城内的寺庙，还有道长，唐一剑找了个遍，要不是处理不了，就是说不能插手。
唐一剑没办法，只好往城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