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夫人的一再请求下，白夫人看了楚虞一眼，还是硬着头皮，带他们进了旁边的那个跨院。
在进入跨院前，她还看了赵元松和赵二夫人好几眼。
总觉得，赵家和徐家这次来人，非同寻常。
白夫人想，他们平时和徐家赵家都没什么来往，便是有些来往，也不过是孩子们间的情谊。
徐夫人这次却突然来了，怕是不妥。
白夫人心里胡乱的想着，已经带着他们进入跨院。
这是白思林住的跨院，位置是在前院内，进来之后，靠在一旁树下不远，就是一口水井。
但此时，那水井边沿一圈，全部被贴上一张张黄符，整口井都贴满了符箓。
跨院进来后，是一条不算狭长的小道，再旁边才是白思林住的小院门。
在院门口，此时摆放着一架长长的香案，上面放着一只大猪头，再往上摆放着香烛、香炉。
还有一个穿着道士袍的山羊胡男人，顶着道士帽，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捏着一张符，嘴里振振有词，在香案前来回踱步。
旁边还有两个小年轻，皆穿着道士黑袍，但……手里却一人拿着个木鱼，正敲的棒棒的响。
楚虞：……
这是，佛道一家？
楚虞等人进来之后，完全没打扰到那几个人做法事。
在旁边，还站着几个穿着普通锦服的人，或男或女。
其中有一个，稍微年轻一些，面上似乎带着些许不耐烦，听到脚步声就转过头来。
当看到他们，年轻男人精神起来，立马朝他们走过去。
楚虞就看到，他直接走到赵元松面前，一把扶住了赵元松。
“元松，你怎么来了？”
楚虞闻言，当即猜到，这个人，可能就是白思林。
“我随徐夫人过来看看，有些事要办。”赵元松冲他尴尬地一笑，神情还有些别扭。
在白家遇鬼这件事，赵元松知道不能怪白思林。
他肯定不想的。
但是，理智归理智，在个人感情上，他对白家乃至白家人，都稍微有些别扭。
可赵元松却觉得，这不应该。
他和白思林好长时间的情谊，不能就这样消失，他张了张嘴，没话找话，想摒除那些别扭。
“……思林，你们家，怎么在做法事？”
白思林露出些许不耐来，回头看了一眼，那群魔乱舞的场景，嘟囔：“你不知道，上次就你走后，我跟我爹娘，说起来你在井边遇到个姑娘的事儿，不知道我爹娘发什么疯，觉得那有些邪门，不太正常，就找来几个道长，说是我们家有凶鬼，要给我们家做场法事，将凶鬼送走就好了。”
赵元松：“……”
差点说上一句，你们家还真有凶鬼。
但是……
赵元松看了看那几个怪里怪气的道长，总觉得，他们说的凶鬼，跟他遇见的水鬼，可能不是同一个。
他默了默，只能冲白思林干笑：“这样啊……”
白思林不想再说这个事儿，就问赵元松，“对了，你怎么回事啊，脸色这么差？还要人扶着？不是吧？难不成你还真在我家遇鬼，被吓到了？”
他的语气，不过是开玩笑的。
赵元松默了默，“要是，我跟你说，我真遇见了一个女鬼呢……”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白思林当即提高音量就笑起来，觉得赵元松是在骗他，“古话说得好，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些都是假的！你还来劲了，当真了？”
赵元松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那旁边坐着的年轻小道长，就站起来，威严十足的朝他们训了一句。
“师父在做法事，切勿喧哗，要是扰乱了法事，会让师父走火入魔，凶鬼煞气增加，无法控制的！”
楚虞：“……”
这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什么凶鬼，我看你们就是在……”
白思林闻言，当即就想反驳回去。
白夫人却猛地拽了他的胳膊一把，压低声音：“别胡乱说话，扰了道长法事，可不好。”
白思林：“……”
他就不明白，爹娘为什么就凭他胡乱开玩笑的一句话，便当真以为家里有凶鬼。
这怎么可能嘛！
白思林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就见自家老爹朝自己看了一眼，充满警告性的。
白思林一噎，又有些气闷，不想在这呆着了，拉起赵元松的手，就想走。
赵元松却反手握住白思林的胳膊，“思林，还是留下来看看吧。”
白思林神色古怪，“你……不会也信这个吧？”
赵元松看他，“我真碰见了鬼，差点没命。无论你信不信，都是真的。”
白思林还未说话，白夫人却插话进来，语气十分奇怪，“你撞见了鬼？真的？那鬼什么样子？”
白思林听得出来，白夫人对赵元松撞鬼一说，并没有多少怀疑，好像早就料到赵元松真的撞鬼了一样。
这……
白思林愈发觉得古怪。
赵元松张嘴刚要说，楚虞却抢先道：“先看看，道长们如何驱走凶鬼。”
赵元松当即闭上嘴，紧闭如蚌，好像怎么撬都撬不开了似的。
白夫人看了看楚虞，又看了看赵元松，猛地捏紧手里的帕子，“徐夫人，你们这次来，到底想做什么？”
徐夫人温和地笑：“先看法事，先看法事。”
也是闭口不提。
白夫人心里十五个吊水桶，七上八下的，徐夫人他们这次来，肯定另有隐情。
白夫人不由转过头，朝旁边人群里的白老爷看过去。
白老爷穿着一身褐色团福纹常服，戴着纶巾，文人打扮，与白思林模样，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更成熟一些。
他一直皱着眉，紧盯着那些道长。
除却刚才转头瞪了白思林一眼，他压根没理会过徐夫人这些人。
好像现在在他眼里，只有这场法事是最重要的。
楚虞看了看白老爷，就见白老爷面相端正，还算是忠厚之辈，但他鼻梁上有一条横向深痕，像是被切了一刀似的。
这是……短命而折之相。
从面相上来看，白老爷应该活不至弱冠。
且从他的面相上看来，他应是早死之人，无儿无女死后也无香火享祭，怎么可能活到现在，成家立业，有妻有子？
楚虞几不可见地蹙起眉，正在这时，白老爷像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转过头来，和楚虞的目光撞个正着。
楚虞淡定自若地冲白老爷微微一颔首，就转移了目光。
白老爷看她一眼，也未多想似的，转过头去，继续盯着那些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