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手为强？”
楚虞微微一扬眉，打断万一刀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意有所指。
“难道你不曾先下手为强吗？可你如今却来找了我，可见你这先下手为强，并未成功啊。”
万一刀绷着脸，若他还是人，只怕脸都憋红了。
垂下眉眼，尴尬地瞅着地面，万一刀呐呐的开了口。
“我，我是想先下手为强，杀掉岳天岚为我自己报仇！可是，岳天岚身上竟有一张诡异的红符，威力很是巨大，我靠近他就会被弹开……”
万一刀一开始还有些尴尬，越说就越生气。
“岳天岚就不是个好东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人，你们玄士不是讲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那为什么，他没有报应？你们的符箓，甚至还在保护他？！”
“红符？”
楚虞听到这两个字，眉头却是一皱，正坐起来。
万一刀拼命地点头：“对，就是一张红色的符箓！我在京城看过很多符箓，从未见过红符？”
楚虞语气一沉，“那红符具体是什么模样？用的什么墨？”
“是黑墨，具体画的什么，我没看清。”万一刀说：“不过，岳天岚说了，那是高人给他保命的，也确实很厉害，有那张红符在，我完全没办法靠近岳天岚，一靠近就会被撞飞出去。”
楚虞打量着万一刀，确实看见他的魂体比刚生成是更透明了，仿佛要散了一样。
可是……红符？
楚虞一辈子，就见过一个人画过红符。
那就是她的师父，玉清宫的宫主。
平常师父都是画黄符，唯一次，那次是楚虞刚下山历劫，师父总担心她会遇上什么危险，无法保护自己似的，特意画了一张红符给楚虞。
那红符上面，还有一方印。
师父说，那是天官赐福印，可庇护楚虞，一行平安。
一般时候，师父从不用红符。
唯独那一次。
楚虞甚至还问过师父，为什么那张符和别的黄符都不一样。
师父当时说什么来着……
“这是我玉清宫不传秘术，可请神明赐灵于上，比一般的黄符，可厉害多了。”
楚虞当时第一次要下山历练，年纪还很小。
对师父那一番话，没什么感觉。
唯一的认知就是：哦，这是一张很厉害的符。
她就将那符收起来带在身上。
大约是楚虞运气好，又或者是她本领高强，下山那一路，遇上多少危险，她都是一个人摆平的，没用上师父给予的那张红符。
回到玉清宫后，师父没提收回，楚虞就将那红符收起来，一直放在自己的随身香囊上。
而这件事，在回宫，回到父亲身边时，在一次父皇问起，她这行是不是太危险时，她有告诉过父皇，师父给了她一张保命符，无论有天大的危险，都能够保她一命。
直到她被诓骗去龙脉山上前，父皇找了借口，说是要借她红符一用，将她的红符骗走了。
楚虞之前从未想过这件事，现在一想，大概是她的好父皇，早就知道她身边有护身符，不是那么容易伤到她，才特意骗走了她那张红符。
那岳天岚手上的红符，难不成就是她之前的那张？
不应该吧……
她的好父皇，昭宁帝，胆子最小，私下里一直有求仙问道，企图长生不老。
有那样好的护身宝贝，他怎么舍得转赠给岳天岚？
别说岳天岚只是个外戚，就算是他亲儿子，只怕他都舍不得。
楚虞默然一瞬，望着万一刀，问道：“那张红符上，是否有一块印记？”
“印记？”万一刀茫然。
楚虞补充：“天官赐福印，四四方方的，上面写着天官赐福。”
万一刀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但我当时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也没看清，不过好像是没有，上面只有一团鬼画符的东西……”
楚虞一顿，若没有天官赐福印，那就不是她的保命符。
她忽然想到万一刀之前的话，“你刚才有说过，岳天岚说，那张符是一个高人送给他的？”
万一刀点头：“对对对！”
“他有说是谁送的没？”
“……这个，没有，他只说了是一位高人。”
楚虞默然。
高人？
她也在江湖上历练过几年，从未见过有人用红符，师父也说过，那是玉清宫的不传秘术，只传给下一任宫主。
她都没机会学到过，旁人更别提。
能画这红符的人，怕是只有她师父一个。
但，不可能。
楚虞下意识地否认，师父对她很好，很疼爱她，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
所有师兄弟们都说，师父最偏爱她，她哪里是皇帝的女儿，合该是师父的女儿才对。
他们还开玩笑说：若非她是天定的龙脉护主，玉清宫的下一任宫主，肯定是她。
自打她去世后，师父就一直闭关不出，玉清宫和皇室再无来往。
可见师父有怀疑她的死和皇室有关，那他怎么可能赠予岳天岚红符保命？
难不成，玉清宫里，还有会画红符的人？
若是能够看到那红符长什么模样，她或许还可以确认一下，到底出自谁手。
思及此，楚虞朝万一刀，说道：“我可以让你靠近岳天岚，但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玄士大人你尽管说！”
万一刀激动起来。
“等下。”
楚虞微微抬手，旋即从自己的包袱内，翻出黄表纸。
这次她没用朱砂，而是以血为墨，在黄表纸上画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画完一张符，甩了甩指尖的血，一抬手，往万一刀面前一送。
那符纸，便钻进万一刀体内消失不见。
万一刀一怔。
“这……”
“这叫戏乾坤，可暂时令你跳出六界之内，也就是说，屏蔽你身上鬼气，不算你为鬼，既然不算你为鬼，那红符寻不到你的鬼气，就伤不到你。”楚虞说道：“明白了吗？”
万一刀大喜，“明白了，明白了，多谢大人！”
楚虞淡声：“先别谢我，我并非凭白帮你，我帮你，你也得帮我。”
万一刀立即正色道，“大师尽管吩咐！”
“我要你办的事很简单，那张红符暂时伤不到你，你只要替我将它偷出来，交到我手上即可。”
楚虞迫切地想要确认一下，那红符出自什么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