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府拦得住自己的儿子，却拦不住楚虞。
闻言，也有些无奈。
岳天岚一听，立即站出来一步，辩解道：“徐知府，忠勇侯，我看这事有误会！今日席面上，岳某醉酒，回去便歇息下了，绝无可能派人行刺徐姑娘，这必定是有误会！”
“误会？”
楚虞双手放在腿上，斜眼看过去，“岳将军是说，是我们抓了你的随从，冤枉你？他是在芳仪轩抓到的，所有下人都可作证，此人出现在芳仪轩时，身着夜行衣，佩戴弯刀，难道不是行刺，是去遛弯的不成？”
“……”
徐芳润反应过来，怒瞪着岳天岚，“就是！我的下人抓住他时，就在芳仪轩里，岳将军有什么可抵赖的？若岳将军不信，大可叫我身边的下人过来对质！禁军中好手段多的很，相比能问出来真相，岳将军，你说呢？”
徐夫人微微拍了拍徐芳润的手臂，声音平静，不见凛冽。
却有一种威势。
“岳将军，小女虽然不才，却是个心性纯良，从不说谎的孩子，她算是幸运，自幼在岭南岳氏教养下长大，近年才回到姑苏，我相信岭南岳氏不会教养出来，一个会说谎的孩子，岳将军你说，是吗？”
岳天岚：“……”
他能说什么？
若说徐芳润说谎，就是指责岭南岳氏教养不善呗？
一个徐知府，他还不怕。
但岭南岳氏不能不忌惮。
起码他现在还不想和岭南岳氏撕破脸。
岳天岚立即说道：“夫人，我想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岳某的意思是，若这随从行刺，定然是他自己的行为，岳某全然不知，更何况岳某人还在徐家，却派人去行刺徐家姑娘，这也说不通啊？便是岳某想动手，也会先把自己摘干净不是？”
岳天岚当时气头上，留下来太多把柄，如今却成了他可以洗白的证据。
毕竟，人再蠢，也不会蠢到，想杀人还派自己的亲信，想办法把自己卷进来。
万一刀一听，愣了一瞬，震惊地望着岳天岚。
飞快地想通了。
岳天岚这是要……弃车保帅了。
旁边的人，都看得分明。
万一刀都看得懂，徐家人哪能看不懂？
姜戈扬了扬眉，“岳将军这话就有意思了，他不是岳将军的随从吗？这么说，他去芳仪轩，是行刺，还是做什么，岳将军都不知道？莫非，是背主的奴才？”
“岳某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岳天岚闻言，瞪了姜戈一眼，又看向万一刀，“不过我记得，这小子昨天跟我说过，他看上了芳仪轩里的一个丫环，问我是否可以求娶，便是徐家的丫环，也不是可以随意许他一个武夫的，我便代为拒绝了，想来是他意难平，才做出今夜这种荒唐事？”
万一刀面皮一抽。
徐知府眯着眼，“岳将军的意思是，他求娶不成，恼羞成怒，跑去芳仪轩，想要害一个丫环不成？”
“不知他看上的，是哪个丫环？”徐夫人蹙眉问道。
“这个，岳某也不知，岳某还未曾仔细问过。”岳天岚说着，怒斥万一刀：“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我将你带在身边，原本是有意提拔你，让你有个好前程，全家都跟着你享福，结果你倒好，做出这种事来，再不说实话，小心连累你全家！”
楚虞蜷了蜷指尖，心里想笑。
岳天岚还真是……
这么明晃晃的威胁，生怕他们听不出来？
可是，就算他们听出来了，也不能说岳天岚这是威胁。
楚虞扯了一下唇角，这个岳天岚，还真是难办呢。
她正想着，指尖忽然有了一阵暖意。
侧目看过去，就见顾景舟伸过手来，捏了捏她微凉的指尖。
楚虞看着他那修长的手指，不由一愣。
顾景舟仿若不觉，小声地问：“是不是不舒服？”
楚虞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顾景舟便端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茶水，放在楚虞手里。
茶杯壁温热，正好可以暖一暖她的指尖。
“近来天寒，仔细身子。”顾景舟低声。
近些天来，天气确实冷了不少，尤其是夜晚。
楚虞这身体修炼的时间短，还不到寒来暑往无法影响的地步，坐在这，是觉得有些寒凉了。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茶杯，她小声道了一声谢，“谢谢。”
顾景舟没再说什么。
而这时候，厅堂上的气息，有些凝滞。
万一刀看得出来，岳天岚是要弃车保帅，也听得出来岳天岚是在威胁他。
万一刀身在禁军，一家人的性命，自然也在禁军头领——岳天岚手上。
今天这事儿，就算扯上岳天岚，说出实话，是岳天岚想要杀楚虞，也害不到岳天岚，便是扯上岳天岚要杀徐芳润。
岳天岚是新后的弟弟，身份摆在这里，徐家人至多去御前告岳天岚，能怎么惩罚岳天岚都说不定。
但只要岳天岚不死，他都有办法，搞死万一刀的家人。
想到家里的父母兄弟，妻子，还有不足一岁的儿子，万一刀猛地攥紧了手掌。
“你这个畜生，还不从实招来！”
岳天岚见万一刀不吭声，心下焦急，再次怒斥。
万一刀心一横，咬牙道：“是属下的错……属下惦记着，芳润姑娘身边的大丫环秋和，向想徐家求娶，奈何将军不答应，属下就想……生米煮成熟饭，今夜便是去找秋和的，并非想要杀人……”
站在徐芳润身边的秋和，脸色一白。
不知道这事儿怎么扯上了她。
徐芳润气得差点跳脚，“你，你胡说八道！你跟秋和才见过几面？你就如此胡说！”
“属下陪同将军，去给姑娘送过几次礼物，见过秋和几次，真心十分喜欢秋和，属下觉得她人好，便想迎娶……都是属下的错，不该求娶不成，就生了玷污的心思，但行刺徐姑娘确实是万万没有的事情，还请徐大人将军明鉴。”
语毕，万一刀重重地在地上一叩首。
这件事扯上玷污丫环，总比说要行刺任何人，罪名来的轻一些。
万一刀已经选择了损失最小的一种。
徐知府等人面色阴沉的难看。
沉默良久，徐知府看向岳天岚，“岳将军，你觉得，这人说的可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