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润温声道:“她是我徐家的座上宾,也是我的好友,前些日子我如同赵夫人一样,大病了一场,就是她治好的,她医术绝佳,定然可以治好赵夫人顽疾。”
婆子有些迟疑,“我家夫人身旁有用惯了的大夫,只怕污了徐姑娘的好意。”
“不若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我知道赵夫人日思夜想之人的下落,没准赵夫人便愿意见我了呢。”楚虞意有所指地望着婆子。
婆子心里咯噔一下,她是赵夫人的陪房娘子,自然知道赵夫人的心结在哪儿,她不由喜上眉梢地问道:“你真有我们家小姐的下落?”
赵喜兰原本听得糊里糊涂,听到婆子这一句,才算是听懂了。
赵夫人日思夜想之人,可不就是她名义上的嫡姐,赵喜月?
赵喜兰一下子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最初那两年,她被移到大夫人名下,成为嫡女,大夫人或许是因为思女急切,对她还算是体贴照顾,但逐渐的,大约是瞧不见找到女儿的希望,大夫人对她的态度也愈发冷淡,每日缠/绵病榻,连她都很少见。
好在赵文俭碍于是他出口,将赵喜兰挪到了大夫人名下,对赵喜兰还算不错,照常叫下人以嫡女的待遇,照顾她。
可若赵喜月回来了,这家里哪还有她的位置?
赵喜兰要是知道,徐芳润和楚虞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说什么她都不会接徐芳润的帖子。
楚虞听得婆子的话,略略一点头:“或许。”
她没有明确表态,却让婆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自家夫人病得太久了,哪怕有一线希望,或许也可让夫人振作起来。
婆子便立即道:“好,我这就去通传,劳烦两位姑娘在此等一等。”
语毕,婆子便提着裙摆,快步进了正屋。
赵喜兰见状,看向徐芳润和楚虞,勉力笑着:“两位姐姐真是骗我好苦啊,既然有喜月姐姐的下落,两位姐姐应当早与我说明,何必骗我?”
“我并没有骗你啊,其实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徐芳润摊了摊手,很是无辜。
其实,她确实不知情。
楚虞只跟她说了,她是来给赵夫人治病的。
到底怎么治,徐芳润就不知道了。
楚虞闻言,却是不曾理会赵喜兰。
赵喜兰见状,几乎将一块手帕绞烂,面上还得保持着笑脸,真是怄得要死。
徐芳润看出来赵喜兰的不快,转念一想,就知道赵喜兰在想什么,她似笑非笑地道:“喜兰妹妹,你如今是赵家的嫡女,以后便永远是赵家的嫡女,难不成这身份还能改变?等下不管发生什么,都和喜兰妹妹无关不是?”
赵喜兰僵硬了一瞬,紧接着,却是松了一口气。
是啊。
无论怎么样,她都是赵家的嫡女,这个身份,是改变不了的。
只要她不犯错,名誉无碍,谁都不能把她再踢回庶女之中。
再怎么样,她都是赵家嫡女。
听懂了徐芳润的提点,赵喜兰尴尬地冲徐芳润欠了欠身,“多谢姐姐指点。”
徐芳润笑了笑。
楚虞听得她们俩的对话,依旧没吭声。
这些人堆里的弯弯绕,她懒得理会。
去报信的婆子,并未让她们在院子里等太久。
不多时,婆子便快步从正屋里走出来,到了楚虞面前,屈了屈身,声音里透着兴奋和高兴,“姑娘,我们家夫人正在屋里等您呢,请您跟我来。”
楚虞道了一声谢,转而看向徐芳润和赵喜兰,“我想和赵夫人说些私密话。”
徐芳润秒懂,便拉住了赵喜兰,冲楚虞说道:“那你去吧,我瞧见赵夫人这院子里的凉亭,风光正好,我们俩便在此处等你。”
楚虞微微颔首,这才跟婆子提步进了正屋。
赵喜兰原本还想去听听,赵喜月这么多年在哪儿,过得怎么样。
瞧见楚虞独自一个人走了,她心里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见她在那不知道想什么,徐芳润一把抓住她的手,“喜兰妹妹,这里日头挺毒的,还是去凉亭坐吧。”
语毕,她就拉着赵喜兰去了远处的凉亭,杜绝赵喜兰一切偷听的可能。
同一时刻里。
楚虞跟婆子进入正屋,一进去,她便闻到屋里透着一股浓郁的药香,不仅如此,才九月十月的天,这屋里居然已经生起地龙,一片燥热。
楚虞就像是从正合时宜的初秋,进入了三伏天。
不知道呆在这里的人,是怎么受得了的。
这正屋颇大,中间是正堂,左右一边做了书房,一边做了用饭的地方。
婆子带着楚虞绕过正中的隔案,到了里头,才是休息的地方。
一进去,楚虞便看到,有人靠在床头,坐在床上,那是一位妇人,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模样,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
这么热的环境里,还盖着那么厚的被子……
楚虞看了眼她的面容,那人眼底下一片青黑,面上皆是青气,那是寒气入体,外感时邪的模样,怪不得,这样的天,就要生地龙。
楚虞正想着,那靠在床上的妇人,似乎听见了动静,微微睁开眼来,看到楚虞,她便挣扎着要下来似的。
婆子立马走过去,扶住妇人。
楚虞见状,缓声道:“赵夫人身体不适,就这样说话吧。”
赵夫人闻言,喘了几口气,抓紧床边,紧盯着楚虞,像是抱着最后一丝希冀似的,“方才,我身边的婆子说,有位姑娘知道我家喜月的下落,就是你吗?”
楚虞点头。
赵夫人眼里破碎出喜色来,急忙问道:“那敢问姑娘……我,我家喜月……咳咳咳……我家喜月现在在哪儿?”
赵夫人大约是病得久了,一激动便不停咳嗽起来。
楚虞瞥见一旁的水壶和水杯,走过去,将红伞移到另外一只手上,用右手试了一下水壶外的温度,确定是热水,她便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递给赵夫人,“赵夫人先喝点水缓一缓,我们再说。”
婆子道了一声谢,替赵夫人接过水杯,扶着赵夫人喝了几口。
喝了一些热水之后,赵夫人便不再咳嗽的那样厉害。
稳了稳呼吸,赵夫人便急忙问道:“恳请姑娘告诉我,我女儿喜月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