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瞥了姜戈一眼，就打断了他的话。
嘱咐完毕之后，她便提步走出去，临走前还向小二吩咐道：“太脏了，你给我准备点热水来，我要洗漱。”
小二：“……”
姜武等人：“……”
这是嫌弃姜戈脏吗？
这姑娘也太横了吧！
偏偏她刚救了姜戈，侍卫们只能在心里憋着一口气，也没人赶去阻拦楚虞。
姜武飞快地反应过来，看着呆愣的小二，便道：“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吧，回头都记在我们侯爷账上。”
小二这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是，便屁颠屁颠地跑出去准备热水了。
顾景舟往床上看了一眼，提步也走了出去。
楚虞那边回到房间，并没有关门，像是在等谁似的。
顾景舟径直提步走了进去。
看到他进来，楚虞一点意外都没有，只是拿着帕子，一点点擦拭着手指上染的血液。
“顾大哥，有事吗？”
顾景舟的目光从她那手指上移开，蹙眉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医术？”
楚虞淡笑：“以前学会的。”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诚恳。
换做以前，顾景舟就不再追问了，但今天……
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紧盯着楚虞，有几分咄咄逼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虞笑意一顿，“顾大哥说什么呢？”
“楚虞，胆小怕事，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什么都不会，即便遭逢大难，醒了过来，能够改变一些性格，但她从前没接触过的东西，不可能突然学会。”
顾景舟一字一句地分析着，紧迫盯人地问道：“所以，你不是楚虞。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大哥以为我是什么人？”
楚虞面色淡淡地反问，平静如水，一点波澜都没有。
横竖她现在就是楚虞，即便是谁来，都没办法说出来，她不是楚虞这番话，她有什么好怕的。
顾景舟闻言，盯着楚虞看了几秒，忽然转过身，抬手将房门给关上。
同一时刻，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楚幽。”
楚虞神色一沉。
顾景舟转过身来，望着楚虞，“大幽公主，楚幽，从小生长在玉清宫，山医命相卜，皆有涉猎，少年天才。”
楚虞微微扯了一下唇角，“所以，顾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楚幽？”顾景舟直白地盯着她。
楚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扯了扯唇角，“顾大哥，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楚幽死在三年前，尸骨都烂了，我怎么可能是楚幽？”
顾景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楚虞瞧。
过了片刻，他才道：“那你为何一再再而三的要救姜戈？你说，你和忠勇侯有渊源，但据我所知，楚虞从未去过京城，甚至连府城都没去过，她不可能和忠勇侯有渊源。倒是楚幽公主，她的母亲与姜戈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算得上是渊源极深。而且，上次提起陛下新封皇后，你称呼皇上为昭宁帝，对新后好像更加不满。”
楚虞没想到，顾景舟注意的点那么多。
沉默了一秒钟，楚虞便道：“认不认识姜戈，和姜戈有没有渊源，这是我的事。顾大哥，你并非我，怎么知道，我每日发生的点点滴滴？也许，我在什么时候，就见过忠勇侯一家，你不知道，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是？当然，若是顾大哥，你怀疑我不是楚虞，你可以直接动手杀了我，不是一了百了？”
顾景舟猛地攥紧了掌心，紧迫盯人地望着楚虞，半晌没有再吭声。
等了良久。
楚虞都有些不耐，道：“顾大哥，无论我怎么变，我都是楚虞，这点毋庸置疑。”
顾景舟默然地盯着楚虞，瞳孔微微眯了眯，忽然道：“说得没错。”
不知道他是在赞楚虞哪句话说得没错。
他也没说明，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走了。
看到他打开门走出去，楚虞猛地松了一口气，脊背上滑过一片冷汗，她蜷了蜷手掌，差点没抗住。
顾景舟还真是，太细心了，一点小细节，他都不会放过，全部记在心里。
亏她还以为，自己在顾景舟面前毫无破绽，却不想是破绽重重，处处都是破绽。
这个顾景舟，真是太可怕了。
方才顾景舟那紧迫盯人的架势，饶是楚虞，都差点没抗住。
楚虞不由皱着眉，这顾景舟看起来，才不像是一般人。
正思索着，楚虞就听见有敲门声响起，她抬起头来，就见小二站在门口。
小二赔着笑脸道：“姑娘，你要的热水，小人给你送来了。”
他身边，放着两大桶热水。
楚虞缓了缓语气，“放那吧，我自己拿，你可以走了。”
小二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
楚虞起身，自己将热水提进来，把房门关上栓死，便将热水放进了旁边屏风后的浴桶里。
每间房，好像都有这么个浴桶，就是方便客人洗漱的。
楚虞将热水先倒进去，又将屋里一直备着的凉水，往里放了些，待水温合适后，她便脱衣泡澡。
就在楚虞这边沐浴的时候，姜戈仍旧躺在床上。
有楚虞那番话，姜武直直地看着姜戈，不允许他乱动。
其他侍卫身上都有伤，姜武就让他们下去休息了，只自己留下来，陪着姜戈。
看到姜戈身上扎得都是银针，姜武心疼，又叹了口气，“幸好今天是遇到了那姑娘，侯爷，我看她真是一位很厉害的天师，之前就预示了，侯爷您要出事，三两下就把侯爷您给救了。只是，她之前给侯爷你的平安符，怎么没用？要是有用的话，侯爷您就不会躺在……”
“有用。”
姜武的话还没说完，姜戈便开口打断。
姜武呆住，“啊？”
姜戈慢吞吞地道：“有用的。第一块巨石砸下来的时候，是冲着我的头砸下来的，但是，你看我头上一点事情都没有，你再看我香囊里的平安符。”
姜武闻言，检查了一下姜戈的头，确实没什么伤，他又伸手解下来姜戈腰间的香囊，却见里面的平安符不见了，只剩下一片青灰，他不由一愣，摸了一把青灰出来，“怎么变成了这样？”
姜戈看到那青灰，并不意外，“果然是这样。”
“侯爷？”姜武迟疑地望着姜戈。
姜戈低声：“和楚幽的平安符一样，挡灾之后，会化为青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