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镜这次来刁立人寿宴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满文婷。
作为满家唯一一个还没有外嫁出去的女儿,满文婷的性格强势,颇具行商的天赋,所以才迟迟没有找到良人。
但不管她在经商方面多有天赋都好,在满金眼里她早晚都是要外嫁的女儿,所以满家的大权永远都只会落在满文轩手里,根本没她的份。
李镜不知道满文婷跟满文轩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但他很确定一点,凡是对经商有兴趣的人,都是胸怀野心之人,他不信满文婷对满家的家主大权不心动。
趁着刁勇去招呼其他客人的功夫,李镜慢悠悠地晃到了满文婷身边,开口向她搭讪,“都说满家酒庄收藏了整个淮县最珍贵的佳酿,今日在刁老爷的寿宴中,满小姐一出手就是两坛陈年女儿红,果然是名不虚传。”
听到这个,再看看李镜的打扮,满文婷朝他莞尔一笑,谦逊道:“哪里哪里,在经营酒庄的路上,我们满家还要向许多人学习。”
接着,她主动走到李镜面前,询问道:“李师爷平时也爱喝酒吗?不如改天我让人送两坛陈年女儿红到你的府上?”
“好啊。”李镜一点也不跟她客气,“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满文婷低头笑笑,她见过的读书人都是巧言令色的,像李镜这样不装腔作势、坦坦荡荡的还是头一个。
李镜跟满文婷聊了几句,便识趣地退到了一旁,交朋友最重要的是进退有度,他跟满文婷第一次见面,没必要过于热络。
更何况,刁家也不是一个适合他们久聊的地方。
认识完满文婷后,李镜又晃到了熊家大少爷熊乐山面前,作为淮县最大的丝绸商,熊家的地位也不容小觑。
李镜同样跟熊乐山寒暄了几句,给对方留了个好印象,约定有机会一起出去吃喝玩乐,这才潇洒地退到一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以他现在在屈庭身边的地位,他丝毫不担心这些人会失约,毕竟衙门这座靠山,谁都不会想得罪。
众人在大厅寒暄的时候,刁立人将屈庭单独请到内堂,毕恭毕敬地向他道歉,“屈大人,之前在公堂上,我仗着咱俩之间的关系,在大庭广众下出言不逊,还望你多多见谅。”
听到这迟来已久的道歉,屈庭冷笑一声,漠然道:“刁老弟快人快语,本官又怎么会介意呢?也许是我老了,所以刁老弟在我面前说话才会无所顾忌。”
这话出口,刁立人骤然一惊,连忙开口否认,“怎么会呢?屈大人对我刁家恩重如山,不管什么时候,在下永远都得敬你一声大哥。”
“哼!”
屈庭冷笑起来,“你知道就好,别的事本官不敢居功,可你刁立人是如何发家的,本官记得一清二楚。别以为本官老了,你就可以不将我放在眼里,只要我在淮县一天,你们刁家都只能看我的脸色行事。”
“是是是!”
刁立人卑躬屈膝地向屈庭赔着笑,可是双手却暗暗握紧了拳头。
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难道你还想霸着这位置一辈子不成?
既然你不想告老还乡,那我就帮你一把好了。
当天晚上,等到宾客一一散去,刁立人留下了满文婷、熊乐山和其他几个财主,一起在大厅开会。
“诸位,今日是我的寿辰,请大家过来本是想让你们尽情吃喝的,可在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却偏偏从屈大人那里听到了一个坏消息,所以才不得不将诸位留下,希望能同大家一起商量对策。”
熊乐山率先提出疑问,“是什么坏消息?”
刁立人环视了众人一圈,苦笑道:“在座的诸位都是生意人,应该能猜到这坏消息跟什么有关。”
满文婷眯起了双眼,“银子?”
刁立人微微点头,脸上写满了无奈,“正是银子。”
众人顿时骚动起来,其中一人不满地嚷嚷道:“那个屈庭也太贪心了点,收的银子一年比一年多,现在他都一把年纪了,还霸着县官之位不肯走,再这样下去,我们早晚要被他掏空!”
“是啊。”另一人附和道:“我们都只是普通的生意人而已,又不是开金矿的!他一个县官这么贪婪,也不怕朝廷来查!”
满文婷和熊乐山二人向来比较沉得住气,这次也难免不满。
满文婷还好,没有开口说什么。
熊乐山却忍不住嘟囔,“要是朝廷真的派人来查他才好,这个老家伙,越老越贪心。”
看见众人愤怒的模样,刁立人叹了口气,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别说是诸位了,这次连刁某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了,听屈大人的意思,他打算在临走之前狠捞一笔给自己养老,恐怕这几年我们大家要有的受了。”
听到这个,众人的脸色愈发难看。
若是屈庭明年就走,临走前狠捞他们一笔,他们还无话可说。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谁也不知道屈庭什么时候会走,万一他的身体康健,再待个三五七年才走,难道他们要不断地掏钱,才能堵住屈庭的嘴巴吗?
熊乐山第一个拍起了桌子,“岂有此理,这样下去,咱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另一人附和道:“我看他反正都已经老了,咱们大家干脆一起联名给朝廷写信,让朝廷早点将他换走得了。”
满文婷迅速开口反对,“不行,都说官官相卫,万一这信寄到朝廷手中,反过来拿我们开刀,岂不是得不偿失?”
众人纷纷点头,很快又沉默了起来。
见此状况,刁立人勾起唇角,主动提议道:“其实刁某有一个法子,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熊乐山立即问道:“什么法子?刁老爷但说无妨。”
“是啊。”其他人也附和道:“说出来让大家商量商量,总比我们一个个都是无头苍蝇要好。”
刁立人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犹豫许久才开口道:“既然朝廷那边指望不上,为什么我们不花笔银子,直接将他给……”
他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当中的含义已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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